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蘇瑾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振華中學的招牌。
這是她連續第五年培養出省狀元了。
媒體記者堵在校門口，橫幅拉了一整條街，連市裡的領導都親自來祝賀。
“蘇老師真是我們振華的寶貝啊。”校長徐懷遠在慶祝會上笑得合不攏嘴，”五年五個狀元，這在全省都是奇蹟。”
蘇瑾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眉飛色舞的徐懷遠。她知道，自己又要被當成學校的宣傳工具了。
“蘇老師，請說幾句。”主持人把話筒遞過來。
蘇瑾站起來，簡單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坐下了。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也不擅長。
散會後，幾個同事圍過來。
“蘇瑾，你真厲害。”數學老師張偉拍著她的肩膀，”又是狀元，羨慕死我了。”
“運氣好而已。”蘇瑾收拾著桌上的材料。
“哪裡是運氣，這是實力。”英語老師劉敏說，”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樣下去，我們這些人可怎麼活啊。”
劉敏說話的時候在笑，但蘇瑾聽出了別的意思。
“大家都很厲害，我就是碰巧遇到了好學生。”蘇瑾說完就走了。
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
“蘇瑾就是太高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了不起呢。”
“就是，不就是運氣好嘛，有什麼好擺架子的。”
蘇瑾停了一下，還是走了。
這種話她聽過太多次了。剛開始她會生氣，會想著解釋。後來她發現，解釋沒用。
人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她每天早上六點到校，晚上十點回家，這些沒人看見。她為了一個學生的數學題熬夜備課，這些也沒人知道。
她們只看到她站在領獎台上的樣子。
第二天，蘇瑾照常上課。班裡的氣氛還是很興奮，學生們還在討論昨天的慶祝會。
“老師，你上電視了。”前排的女生舉著手機，”我媽媽說全市的人都認識你了。”
“認識我幹什麼，好好學習才是正經事。”蘇瑾把黑板擦乾淨，”現在開始上課。”
課間的時候，教務主任韓雪梅走進教室。
“蘇瑾，校長找你。”
蘇瑾跟著韓雪梅往校長辦公室走。韓雪梅今年四十一歲，當副校長三年了，平時和蘇瑾關係不錯。
“又有什麼事？”蘇瑾問。
“不知道，可能是好事吧。”韓雪梅笑了笑，”你現在可是學校的明星，校長肯定要好好表揚你。”
徐懷遠辦公室裡坐著幾個人，都是學校的領導。看到蘇瑾進來，大家都站起來鼓掌。
“蘇老師來了，快坐快坐。”徐懷遠指著沙發，”我們正在商量年終評優的事情。”
蘇瑾坐下來，等著他們說話。
“今年市裡的優秀教師評選，我們學校有一個名額。”徐懷遠端起茶杯，”大家覺得應該推薦誰？”
辦公室里安靜了一下。
“當然是蘇老師了。”教務處主任說，”五個狀元，這還用說嗎？”
“是啊，蘇老師最合適。”總務主任也附和。
蘇瑾聽著他們的話，沒有表態。她覺得這個獎應該是她的，但她不想顯得太急切。
“蘇老師怎麼看？”徐懷遠問。
“我服從學校安排。”蘇瑾說。
“好，那就這麼定了。”徐懷遠合上文件夾，”回頭我把材料報上去。”
蘇瑾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時候，覺得今年終於有點盼頭了。她在振華中學教了十年書，每年都是默默無聞。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成績，總該得到點認可。
02
十一月底，評優結果出來了。
蘇瑾正在辦公室改作業，韓雪梅推門進來。
“蘇瑾，恭喜恭喜。”韓雪梅臉上的笑容有點奇怪。
“什麼恭喜？”蘇瑾抬起頭。
“市優秀教師啊，雖然不是你，但也是咱們學校的榮譽。”
蘇瑾愣了一下：”不是我？那是誰？”
“我啊。”韓雪梅坐下來，”我也沒想到，本來以為肯定是你的。”
蘇瑾放下手裡的筆：”為什麼不是我？”
“聽說是綜合評價，不光看成績，還要看其他方面。”韓雪梅的聲音有點小，”可能是因為我做行政工作，和各個部門接觸比較多吧。”
蘇瑾沒說話。她拿起桌上的保溫杯，發現裡面的水早就涼了。
“你別介意啊，下次肯定輪到你。”韓雪梅站起來，”我先走了，還有個會要開。”
韓雪梅走後，辦公室裡只剩下蘇瑾一個人。隔壁辦公室傳來老師們聊天的聲音，她們在討論今天的新聞，聲音很大，很開心。
蘇瑾收拾好桌上的作業本，準備去找徐懷遠。
徐懷遠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他正在打電話。看到蘇瑾，他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等一會。
“好好好，我知道了。”徐懷遠掛掉電話，”蘇老師來了，是不是為了評優的事？”
“是的。”蘇瑾直接說，”我想知道為什麼不是我。”
“這個嘛…”徐懷遠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評選標準很複雜，不光看教學成績，還要看綜合素質。”
“什麼叫綜合素質？”
“比如團隊協作、人際關係、師德修養這些。”徐懷遠把文件放下，”說實話，你的教學成績大家都認可，但在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怎麼了？”蘇瑾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你平時不太愛參加集體活動，和同事們的交流也比較少。”徐懷遠看著她，”有些老師反映，你比較難接近。”
蘇瑾看著徐懷遠，半天沒說話。
“當然，這不是說你有什麼問題。”徐懷遠又說，”只是評選的時候，這些因素也要考慮進去。”
“我明白了。”蘇瑾站起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蘇老師，你別多想。”徐懷遠叫住她，”下次機會還有很多。”
蘇瑾走出校長辦公室，走廊裡很安靜。她看到韓雪梅的辦公室門口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熱烈祝賀韓雪梅老師榮獲市優秀教師稱號”。
她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就回辦公室了。
下午的時候，幾個老師圍在韓雪梅辦公室門口聊天。蘇瑾路過的時候聽到她們在說話。
“韓主任這次真是實至名歸。”
“就是，平時工作那麼認真負責。”
“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帶班出成績，其他什麼都不管。”
蘇瑾加快了腳步。
晚上回到家，蘇瑾躺在沙發上。她想起剛來振華中學的時候，那時候她剛大學畢業，對一切都充滿熱情。
她記得第一次當班主任的時候，為了一個後進生的事情，她和家長談了整整一個晚上。
她記得第一次帶高三的時候，為了提高學生的成績，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研究了一個星期的題型。
她記得第一次出狀元的時候，全校老師都來祝賀她，那種被認可的感覺讓她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現在，她帶出了五個狀元，卻連一個市優秀教師都評不上。
手機響了，是她大學同學打來的。
“蘇瑾，恭喜啊，聽說你又出狀元了。”電話裡的聲音很興奮。
“嗯。”蘇瑾簡單應了一聲。
“你現在可是名人了，我們這些同學都以你為榮呢。”
“沒什麼好榮耀的。”
“怎麼了？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對。”
蘇瑾想了想，還是沒說評優的事：”沒事，就是有點累。”
“那你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掛掉電話，蘇瑾繼續躺在沙發上。她想起韓雪梅今天說的話：”下次肯定輪到你。”
什麼時候輪到她？她已經等了十年了。
03
接下來的幾天，蘇瑾明顯感覺到了變化。
以前見面總是熱情打招呼的同事，現在只是點個頭就走了。辦公室裡聊天的時候，她一進去，大家就安靜下來。
“蘇瑾來了。”劉敏站起來，”我去倒杯水。”
“我也去。”張偉跟著出去了。
辦公室裡很快就剩下蘇瑾一個人。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星期。蘇瑾開始明白，她在學校裡的處境變了。
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什麼，而是因為她太突出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蘇瑾端著餐盤找位置。平時她都是和幾個任課老師坐一桌，今天那桌已經坐滿了人。
“蘇老師，這邊還有位置。”一個年輕的老師招手。
蘇瑾走過去坐下。這桌都是剛來的新老師，大家還很拘謹。
“蘇老師，聽說你以前也是師範大學畢業的？”一個女老師問。
“是的。”蘇瑾吃著飯。
“那你畢業的時候，是不是就想著要當老師？”
“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分配到哪裡就去哪裡。”
“現在師範生就業越來越難了，像你這樣的優秀老師，隨便去哪個學校都搶著要吧。”
蘇瑾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也沒那麼容易。”
“蘇老師太謙虛了。”另一個老師說，”五個狀元呢，這在全省都是頭一份。”
“運氣而已。”蘇瑾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先走了。”
她端著餐盤往回收處走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在小聲說話。
“你看，蘇老師就是這樣，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
“人家確實有資本啊，五個狀元，換成我也驕傲。”
“驕傲什麼，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學生聰明，老師教得再差也能考好。”
蘇瑾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說話的人。是語文組的一個老師，平時見面總是笑瞇瞇的。
那個老師看到蘇瑾轉身，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繼續吃飯。
蘇瑾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下午開教研會的時候，蘇瑾照常坐在後排。會議的內容是討論下學期的教學安排，她認真聽著，偶爾做點筆記。
“大家對蘇老師的教學方法有什麼看法？”教研組長突然問。
會議室里安靜了一下。
“蘇老師的方法確實有效果。”一個老師說，”就是我們學不來。”
“為什麼學不來？”
“蘇老師對學生要求特別嚴格，我們做不到。”
“嚴格是好事啊。”
“嚴格是好事，但是太嚴格了，學生會有壓力。”張偉說，”我聽說蘇老師班裡的學生，每天作業要做到半夜。”
“那是他們自願的。”蘇瑾開口了，”我從來沒有強迫過學生。”
“當然當然，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偉趕緊解釋，”我只是說，我們這些普通老師，沒辦法做到像你這樣。”
“我也是普通老師。”蘇瑾說。
“蘇老師太謙虛了。”教研組長笑了笑，”五個狀元，這可不是普通老師能做到的。”
會議繼續進行，蘇瑾沒再說話。她發現，不管她說什麼，別人都會往別的地方想。
她說自己是普通老師，別人覺得她謙虛。她不說話，別人覺得她高傲。
放學後，蘇瑾走到停車場，發現自己的車輪胎被人劃了。
她蹲下來看了看，是用刀子劃的，不深，但是已經漏氣了。
“怎麼回事？”保安老張走過來。
“車胎被人劃了。”蘇瑾站起來。
“誰這麼缺德？”老張蹲下來看了看，”得換胎了。”
蘇瑾掏出手機，準備叫救援。
“蘇老師，要不我送你回去？”老張說，”明天再來處理車子。”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
蘇瑾站在停車場裡等車，看著來來往往的老師們。她想知道，是誰劃了她的車胎。
但她又覺得，知道了也沒用。
晚上躺在床上，蘇瑾想起十年前剛來振華中學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很友好，會關心她這個新老師適不適應，會邀請她一起吃飯聊天。
那時候她覺得，這裡就是她的第二個家。
現在她發現，她想錯了。
十二月的一個下午，蘇瑾正在辦公室準備明天的課件，門外有人敲門。
“請進。”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手裡提著一個皮質公文包。
“請問你是蘇瑾老師嗎？”男人禮貌地問。
“我是，你是？”
“我叫宋致遠，博雅私立學校的董事長。”男人伸出手，”久仰大名了。”
蘇瑾和他握了握手：”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邀請蘇老師到我們學校工作。”宋致遠在蘇瑾對面坐下，”不知道蘇老師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蘇瑾愣了一下：”挖人？”
“不敢說挖人，是求賢若渴。”宋致遠笑了笑，”蘇老師的名聲我們早就听說了，五年五個狀元，這在全省都是奇蹟。”
“你們學校我知道，聽說條件不錯。”蘇瑾說。
“確實，我們的硬件設施在全市是最好的。”宋致遠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為蘇老師準備的合同，你可以看看。”
蘇瑾接過文件，大致翻了翻。年薪一百萬，單獨的辦公室，配助教，還有住房補貼。
“條件確實不錯。”蘇瑾把文件放在桌上，”但是我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
“我理解，這種事情需要慎重考慮。”宋致遠站起來，”這樣吧，蘇老師先考慮一下，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我們學校參觀參觀。”
“好的。”
“那我就不打擾了。”宋致遠走到門口又轉身，”對了，蘇老師，人才應該在更適合的地方發光發熱，不是嗎？”
宋致遠走後，蘇瑾拿起那份合同又看了一遍。一百萬的年薪，是她現在工資的三倍多。
她把合同收進抽屜裡，繼續準備課件。
第二天上午，徐懷遠找到蘇瑾。
“聽說博雅私立學校的人來找過你？”徐懷遠的表情有點嚴肅。
“是的。”蘇瑾沒有否認。
“他們說了什麼？”
“邀請我過去工作。”
“你怎麼回答的？”
“說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
徐懷遠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蘇老師，你可是我們學校的寶貝，不能讓別人挖走了。”
“我在這里工作了十年，不會輕易離開的。”蘇瑾說。
“我就知道蘇老師是明理人。”徐懷遠笑了，”那個博雅私立學校，說白了就是個暴發戶，哪裡比得上我們振華的文化底蘊。”
蘇瑾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認真考慮宋致遠的提議。
不是因為錢，雖然一百萬的年薪確實很誘人。
主要是她覺得累了，在振華中學的這種環境裡，她覺得很壓抑。
她想起評優的事情，想起同事們異樣的眼光，想起被劃破的車胎。
週末的時候，蘇瑾開車去了博雅私立學校。
學校確實很豪華，教學樓是歐式建築，操場是標準的塑膠跑道，連廁所都裝修得像酒店一樣。
“蘇老師來了。”宋致遠親自在門口迎接，”歡迎歡迎。”
“隨便看看。”蘇瑾說。
“來，我帶你參觀一下。”
宋致遠帶著蘇瑾走遍了整個校園。實驗室的設備是最新的，圖書館藏書十萬冊，還有專門的藝術樓和體育館。
“怎麼樣？”宋致遠問。
“確實不錯。”蘇瑾說，”不過硬件再好，關鍵還是要看教學質量。”
“這個蘇老師不用擔心，我們的師資力量也很強。”宋致遠指著辦公樓，”三分之一的老師都是從重點中學挖來的。”
“挖來的？”
“對，用高薪挖來的。”宋致遠很坦率，”我一直相信，要想辦好學校，就得捨得花錢請好老師。”
蘇瑾點點頭。這個道理她懂，但是在公立學校，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蘇老師，說實話，我邀請你來，不光是因為你的教學能力。”宋致遠停下腳步，”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的名聲。”
“名聲？”
“五年五個狀元，這個招牌對我們學校來說太重要了。”宋致遠看著她，”有了你，我們就能吸引更多的優秀學生和家長。”
蘇瑾覺得宋致遠很誠實，至少他說出了真話。在振華中學，大家也是把她當招牌用，但是從來不承認。
“我考慮一下。”蘇瑾說。
“好的，不著急。”宋致遠笑了，”不過我希望蘇老師能夠盡快給我答复，好老師可不好找。”
回到家裡，蘇瑾在客廳裡坐了一個晚上。
她想起在振華中學的十年，想起那些學生，想起那些同事。
她也想起韓雪梅獲獎時大家的熱情，想起自己落選時辦公室裡的冷漠。
第二天，蘇瑾給宋致遠打了電話。
“宋董事長，我決定接受你們的邀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傳來宋致遠興奮的聲音：”太好了！蘇老師，歡迎加入博雅大家庭！”
“不過我有個條件。”蘇瑾說。
“你說。”
“我希望能夠從下學期開始工作，這學期我要把現在的學生帶完。”
“當然可以，這體現了蘇老師的職業素養。”宋致遠說，”那我們就這麼定了。”
掛掉電話，蘇瑾覺得心裡輕鬆了很多。
她決定了，要離開振華中學。
04
三天后，蘇瑾向徐懷遠提交了辭職申請。
“蘇老師，你這是何必呢？”徐懷遠看著手裡的申請書，”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商量嘛。”
“沒有不滿意，就是想換個環境。”蘇瑾坐在辦公室裡，聲音很平靜。
“是不是因為評優的事情？”徐懷遠放下申請書，”我可以向市裡申請，明年一定推薦你。”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是不是博雅私立學校給的條件太好了？”
蘇瑾沒有回答。
“蘇老師，說實話，你走了對學校是個很大的損失。”
徐懷遠站起來，”但是我也不能強留你。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博雅私立學校是民辦的，沒有編制，沒有保障。我們公立學校雖然工資不高，但是穩定啊。”
“我知道。”蘇瑾說。
“而且，私立學校的壓力很大，完全是按成績說話的。如果成績不好，隨時可能被解僱。”
“我明白這些風險。”
徐懷遠看出蘇瑾去意已決，嘆了口氣：”那好吧，我批准你的申請。不過希望你能站好最後一班崗，把這屆學生帶完。”
“當然。”
消息很快在學校里傳開了。蘇瑾要走的事情，成了老師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聽說蘇瑾要去博雅私立學校？”
“是啊，據說年薪一百萬呢。”
“一百萬？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聽說的。”
“那確實挺誘人的，換成我也走。”
“可是她這樣走了，對學生不負責吧？高三正是關鍵時候。”
“人家又不是現在就走，是下學期才走。”
“那也不對，高三下學期更關鍵。”
蘇瑾聽到這些議論，沒有在意。她專心準備著剩下的課程，想要善始善終。
學生們聽說老師要走，都很捨不得。
“老師，你真的要離開嗎？”班長問。
“嗯，下學期我就不教你們了。”蘇瑾說。
“為什麼啊？我們做錯什麼了嗎？”
“不是因為你們，是我自己的原因。”蘇瑾看著這些孩子，心裡也有些不捨，”不過你們放心，新老師肯定比我更優秀。”
“沒有人比你更好了。”一個學生說。
“好了，別說這些了。”蘇瑾拍拍黑板，”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明年的高考你們都要考好，這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學生們點點頭，但是眼睛裡都有些濕潤。
期末考試結束後，蘇瑾開始收拾辦公室。
十年積攢下來的東西不少，教案、試卷、學生的作業本，還有一些小禮物。
她把重要的東西裝箱，不重要的就扔掉了。
“蘇老師，這些書還要嗎？”清潔阿姨問。
“不要了，你們拿去賣廢品吧。”
“多可惜啊，這些書都很新的。”
“沒關係，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收拾到最後，蘇瑾發現抽屜裡還有那份博雅私立學校的合同。她拿出來看了看，然後裝進了包裡。
第二天是最後一天上班，蘇瑾去校長辦公室交接工作。
“蘇老師，這是你的工作交接單。”徐懷遠遞給她一份文件，”還有什麼需要說明的嗎？”
“沒有了，該交代的都在上面了。”蘇瑾簽了字。
“那好，祝你在新學校工作順利。”徐懷遠站起來，”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回來找我們。”
“謝謝。”
蘇瑾走出校長辦公室，在走廊裡遇到了韓雪梅。
“蘇瑾，真的要走了？”韓雪梅問。
“是的。”
“說實話，我們都很捨不得你。”韓雪梅的表情有點複雜，”雖然平時大家關係不是特別好，但是你的能力我們都認可。”
“謝謝。”蘇瑾說。
“聽說你去的那個學校條件很好？”
“還可以。”
“那就好，人往高處走嘛。”韓雪梅笑了笑，”以後有機會多聯繫。”
蘇瑾點點頭，轉身走了。
她知道，以後她們不會再聯繫了。
二月份，蘇瑾正式入職博雅私立學校。
宋致遠為她舉辦了歡迎儀式，邀請了不少媒體來報導。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們博雅私立學校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老師。”宋致遠在講台上慷慨激昂，”蘇瑾老師，五年培養出五個省狀元，這在全國都是罕見的奇蹟。”
台下坐著學校的老師和一些學生家長，大家都很興奮。
“有了蘇老師的加入，我相信我們博雅私立學校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宋致遠轉向蘇瑾，”蘇老師，請說幾句。”
蘇瑾站起來，簡單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知道這是必要的程序。
儀式結束後，宋致遠帶蘇瑾去看她的辦公室。
“怎麼樣？滿意嗎？”宋致遠問。
辦公室有三十平米，有獨立的休息區和書架，窗戶對著花園，環境很好。
“很好。”蘇瑾說。
“這是你的助教小陳，以後你們要多合作。”宋致遠介紹旁邊的年輕女孩。
“蘇老師好，我是陳曉雨。”小陳看起來剛畢業不久，很有活力。
“你好。”蘇瑾和她握了握手。
“蘇老師，這是你要帶的班級名單。”宋致遠遞給她一份文件，”三十二個學生，都是我們從各個學校挑選出來的尖子生。”
蘇瑾翻看著名單，學生的成績確實都很好。
“家長對你的期望值很高，都是衝著你的名聲來的。”宋致遠說，”所以壓力也不小。”
“我知道。”蘇瑾說。
“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沒問題。”宋致遠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乾，學校不會虧待你的。”
第二天，蘇瑾開始正式上課。
新的學校，新的學生，新的環境，一切都需要重新適應。
但是她發現，這裡的氛圍確實比振華中學要好。同事們對她都很友善，沒有那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蘇老師，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說。”數學組的組長很熱情。
“蘇老師的大名我們早就听說了，能和你共事真是榮幸。”英語老師也很客氣。
蘇瑾覺得，也許這裡真的更適合她。
三個月後，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蘇瑾帶的班級在全市排名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二十多分。
“蘇老師真是厲害，這麼快就出成績了。”宋致遠很興奮，”家長們都很滿意。”
“學生基礎本來就好。”蘇瑾說。
“基礎好的學生哪裡都有，關鍵是要有好老師。”宋致遠笑了，”現在已經有不少家長要求轉到你的班裡了。”
蘇瑾點點頭。她知道，在私立學校，成績就是一切。只要成績好，什麼都好說。
而在同一時間，振華中學的情況就沒那麼樂觀了。
沒有了蘇瑾，學校的升學率明顯下降。原本衝著蘇瑾來的學生，不少都轉到了別的學校。
徐懷遠開始有些後悔了。
深夜十一點，蘇瑾正在家裡批改作業，門鈴突然響了。
她放下手裡的筆，走到門口問：”誰啊？”
“蘇老師，是我，徐懷遠。”
蘇瑾愣了一下，打開門。門外站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徐懷遠，衣服都濕透了。
“徐校長？這麼晚了，你怎麼…”
徐懷遠一進門就直接跪下了：”蘇老師，求你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