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一段婚姻的裂痕會從一個看似熱鬧的年會夜晚開始。
當梁梓涵在眾人起哄聲中與謝炎彬接吻的畫面映入眼簾時,我彷佛聽見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她回家後笑著說那隻是個玩笑,甚至還想像往常一樣擁抱我。
而我起身避開,說出了那句讓自己都震驚的話:“嘴挺臭,就不知道別的地方臭不臭。”
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崩潰。
這個夜晚注定成為我們婚姻的分水嶺,而隱藏在背後的真相,遠比表面看到的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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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二月的最後一個週五,我提前兩小時下班,特意繞道去了乾洗店。
梁梓涵那件香檳色晚禮服掛在透明的防塵袋裡,像一束被精心包裹的光。
“彭先生真是細心,這禮服熨燙得特別平整。”乾洗店老闆娘笑著將衣服遞給我。
我小心地把禮服平放在後座,調整了好幾次位置,生怕產生一絲褶皺。
這是我們結婚後第一次一起參加她公司的年會,我想讓一切盡善盡美。
路過花店時,我買了一小束白色鬱金香,那是梓涵最喜歡的花。
回到家,客廳裡已經擺著她為我準備的深藍色西裝,領帶是精心搭配的銀灰色。
“昕磊,你回來啦?”梓涵從廚房探出頭,繫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
她總是這樣,即使再忙也要親自下廚,說外賣沒有家的味道。
“禮服取回來了,花放在餐桌上了。”我把花插進花瓶,調整著角度。
梓涵擦著手走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年會結束後我們可以把它做成乾花。”
她輕輕撫摸晚禮服的防塵袋,嘴角揚起甜蜜的弧度。
我看著她雀躍的樣子,心裡泛起一陣暖意。
六點整,梓涵開始梳妝打扮,我則在客廳整理自己的著裝。
鏡子裡的我比平時精神許多,深藍色西裝襯得身形挺拔。
“昕磊,幫我拉一下後背的拉鍊。”梓涵在臥室裡喊道。
我走進臥室,她正站在全身鏡前,香檳色禮服襯得她肌膚勝雪。
我的手指輕輕拉動拉鍊,觸碰到她溫熱的肌膚。
她轉過身,眼中閃著光:“好看嗎?”
“很美。”我輕聲說,幫她戴上那條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珍珠項鍊。
這是我們新婚第二年,感情依然如膠似漆。
梓涵在一家外貿公司做市場總監,我則是一名建築設計師。
我們的結合曾被朋友戲稱為“理性與感性的完美碰撞”。
七點十分,我們準時出發前往年會舉辦的五星級酒店。
“謝炎彬說他已經在現場調試PPT了,這個銷售總監總是這麼靠譜。”她隨口說道。
我點點頭,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謝炎彬是梓涵經常提起的同事,銷售部的明星員工。
酒店宴會廳已經佈置得富麗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溫暖的光。
“梁總監來啦!”剛進門,就有人熱情地打招呼。
梓涵迅速進入工作狀態,與同事們寒暄周旋。
我端著香檳,站在稍遠處,看著她游刃有餘地應付各種社交場合。
“這位就是梁總監的先生吧?”一個爽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轉身,看到一個穿著深紫色西裝的男人,笑容燦爛得有些耀眼。
“我是謝炎彬,久仰彭先生大名。”他伸出手,力道恰到好處。
這就是謝炎彬。我與他握手時,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價值不菲的名表。
“謝總監經常聽梓涵提起你,說你是公司最得力的干將。”
他笑著擺手:“哪裡的話,是梁總監領導有方。”
他的目光越過我,投向正在與人交談的梓涵,眼神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欣賞。
這時梓涵走過來,很自然地站在我和謝炎彬中間。
“你們聊什麼呢?”她笑著問,順手從服務生托盤裡拿起一杯果汁。
“在誇謝總監今天這身西裝很搶眼。”我說。
謝炎彬爽朗大笑:“比不上彭先生這身穩重得體。”
他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周圍幾個同事都看了過來。
梓涵似乎很享受這種輕鬆的氛圍,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抿了一口香檳,看著宴會廳裡熙熙攘攘的人群。
空氣中瀰漫著香水、食物和期待的氣息。
那一刻,我完全沒有預見到幾小時後會發生什麼。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或許會選擇不帶梓涵來參加這個年會。
但命運從不給人重新選擇的機會。
02
年會正式開始,公司CEO致辭後,晚宴正式開始。
我和梓涵被安排在主桌,旁邊正好是謝炎彬。
“彭先生從事建築設計行業?那我們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謝炎彬一邊為我倒酒一邊說。
我微微點頭:“聽說謝總監之前負責過幾個大型商業地產項目。”
“沒錯,所以經常和你們建築圈的人打交道。”他舉杯示意。
梓涵正在和另一側的肖永發副總交談,但耳朵似乎一直在關注我們這邊的對話。
“昕磊最近在忙城南那個文化中心的項目。”梓涵突然轉過頭插話。
謝炎彬挑眉:“就是那個中標方案很有爭議的項目?”
我有些驚訝他對此的了解:“謝總監消息很靈通。”
“畢竟是我們公司可能合作的對象,自然要多關注。”他微笑。
晚宴進行到一半,舞台上開始表演節目。
銷售部準備的搞笑舞蹈引得全場哄堂大笑。
“下一個節目是市場部和銷售部的合唱!”主持人宣布。
梓涵站起身,謝炎彬也很自然地跟上。
他們相視一笑,默契地走向舞台。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
舞台上,梓涵和謝炎彬並肩站立,音樂響起時,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
是一首經典對唱情歌,謝炎彬唱歌時一直注視著梓涵。
而梓涵也回應著這份注視,笑容甜美自然。
“梁總監和謝總監配合真默契。”同桌的一位女同事感慨道。
肖永發副總笑著接話:“他們可是我們公司的黃金搭檔。”
我默默吃著盤中的食物,味同嚼蠟。
合唱結束時,台下爆發出熱烈掌聲,還有人吹起口哨。
謝炎彬很紳士地扶著梓涵的手肘,幫她走下舞台台階。
回到座位時,梓涵臉頰微紅,不知是燈光效果還是興奮所致。
“沒想到你唱歌這麼好聽。”我對她說。
梓涵眨眨眼:“謝總監帶我們練習了好幾次呢。”
謝炎彬謙虛地擺手:“是梁總監有天分,一點就通。”
抽獎環節開始,現場氣氛更加熱烈。
梓涵幸運地抽中三等獎,是一台最新款的平板電腦。
“今天真是好運連連。”她開心地說,像個得到禮物的小孩。
謝炎彬舉起酒杯:“為梁總監的好運乾杯!”
桌上的人都舉杯響應,我也隨大流舉起酒杯。
但不知為何,謝炎彬對梓涵的過分關注讓我隱隱不適。
也許是我多心了,畢竟他們只是工作上的搭檔。
中場休息時,梓涵去洗手間,謝炎彬走到我身邊。
“彭先生,聽說你喜歡高爾夫?下週我們公司有個客戶聯誼活動…”
我婉拒了他的邀請:“最近項目太忙,抽不出時間。”
他並不堅持,轉而聊起最近的藝術展覽。
平心而論,謝炎彬是個很有魅力的交談對象。
他知識淵博,談吐風趣,懂得把握分寸。
但在他得體舉止下,我總覺得隱藏著某種試探。
梓涵回來後,謝炎彬很自然地退到適當距離。
這種分寸感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是否準確。
也許只是職場精英的社交技巧而已。
我告訴自己不要小題大做,畢竟梓涵從未給過我任何懷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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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晚宴結束,舞會環節開始。
燈光變暗,音樂轉為舒緩的藍調。
幾對同事率先進入舞池,隨著音樂輕輕搖擺。
“我們去跳支舞吧。”我向梓涵伸出手。
她笑著點頭,把手放在我的掌心。
在舞池中,我摟著她的腰,感受著她熟悉的體溫。
“今天開心嗎?”我在她耳邊輕聲問。
“很開心,特別是和你一起跳舞的時候。”她靠在我肩上。
這一刻,我覺得之前的疑慮都是多餘的。
但一首舞曲結束,謝炎彬就走了過來。
“能藉你的舞伴一下嗎?”他半開玩笑地對我說。
梓涵看向我,眼神中帶著詢問。
我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大度地點頭。
看著他們在舞池中旋轉,我走到酒水區要了杯威士忌。
肖永發副總正好也在那裡,拍著我的肩膀說:“彭先生別介意,公司同事都這樣。”
我勉強笑笑,抿了一口酒。
謝炎彬的舞技很好,引導著梓涵完成幾個漂亮的旋轉。
周圍有人鼓掌,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他們真是天生一對。”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雖然可能是無心之言,但在我聽來格外刺耳。
梓涵似乎完全沉浸在舞蹈的愉悅中,笑容燦爛。
舞曲結束,她回到我身邊,額頭有細密的汗珠。
“累了嗎?”我遞給她一杯水。
她一口氣喝了半杯:“好久沒跳得這麼盡興了。”
這時,謝炎彬也被幾個同事圍住,似乎在討論舞蹈動作。
舞台上的主持人開始調動氣氛:“接下來是我們的遊戲環節!”
同事們紛紛聚集到舞台前,我和梓涵也走過去。
第一個遊戲是經典的你畫我猜,梓涵和謝炎彬被分到同一組。
他們的默契再次顯現,短短兩分鐘就猜對了八個詞。
“不愧是黃金搭檔!”主持人誇張地稱讚。
梓涵領獎時,謝炎彬很自然地攬了一下她的肩膀。
這個動作很快,但在我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梓涵似乎並不在意,依然笑容滿面。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只是同事間的正常互動。
遊戲環節結束後,現場氣氛更加熱烈。
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人們的笑聲越來越大。
肖永發副總拿著麥克風跳上舞台:“各位,今晚的高潮來了!”
所有人都看向舞台,等待著下一個環節。
但我沒想到,這個“高潮”會徹底改變我和梓涵的關係。
04
肖永發在舞台上紅光滿面,顯然已經喝得不少。
“每年年會最精彩的是什麼?當然是真心話大冒險!”他高聲宣布。
台下響起一片歡呼聲,夾雜著口哨和掌聲。
我注意到梓涵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她似乎想往後退。
但同事們已經圍成一個圈,把幾個部門負責人推到中央。
“今年我們玩點新鮮的!”肖永發醉眼朦朧地掃視人群。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梓涵和謝炎彬身上。
“市場部和銷售部是我們公司最優秀的兩個部門。”
人群開始起哄,有人已經猜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梁總監和謝總監,來給大家助助興!”肖永發招手讓他們上台。
梓涵猶豫地看了我一眼,我輕輕點頭,不想讓她難堪。
她和謝炎彬被同事們推搡著上了舞台。
聚光燈打在他們身上,像真正的明星登場。
肖永把麥克風遞給謝炎彬:“謝總監,說句真心話,你覺得梁總監怎麼樣?”
謝炎彬接過麥克風,微笑著看向梓涵:“梁總監是我見過最專業、最有魅力的職場女性。”
台下爆發出曖昧的哄笑,有人大喊“說具體點”。
梓涵站在舞台上,顯得有些局促,但依然保持微笑。
肖永發又把麥克風遞給梓涵:“梁總監,你呢?”
梓涵清了清嗓子:“謝總監是非常出色的合作夥伴。”
這個回答很官方,但台下的人並不滿意。
“太敷衍了!”“來點勁爆的!”起哄聲越來越大。
肖永發顯然很享受這種掌控全場的感覺。
他湊近麥克風,聲音帶著蠱惑:“既然真心話不過癮,那就大冒險吧!”
舞台下的氣氛瞬間達到高潮,人們拍著桌子喊叫。
我站在人群外圍,手心開始冒汗。
“親一個!親一個!”不知是誰先喊出了這句。
很快,整個宴會廳都迴盪著這個聲音,節奏整齊劃一。
梓涵在舞台上搖頭,但她的拒絕被淹沒在聲浪中。
謝炎彬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但嘴角帶著笑意。
我應該上前阻止的,但雙腳像被釘在原地。
在震耳欲聾的起哄聲中,肖永發推了謝炎彬一把。
他踉蹌著靠近梓涵,然後是一個快速得幾乎看不見的接觸。
或許只有兩三秒鐘,但在我眼中像是慢動作重放。
梓涵的表情先是震驚,然後轉為尷尬的笑。
她下意識地擦了擦嘴,這個動作刺痛了我的眼睛。
掌聲和口哨聲震耳欲聾,有人甚至開了一瓶香檳慶祝。
我轉身離開宴會廳,腳步聲被喧囂淹沒。
酒店外的冷空氣讓我打了個寒顫。
我點燃一支煙,這是戒菸兩年來的第一支。
尼古丁的味道並沒有帶來預期的平靜。
腦海裡不斷重放著剛才那一幕,每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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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在酒店門口等了將近一小時,才看到梓涵走出來。
她獨自一人,高跟鞋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清脆聲響。
“昕磊?你怎麼在外面?”她看到我,略顯驚訝。
我掐滅煙頭:“裡面太悶,出來透透氣。”
她挽住我的手臂:“那我們回家吧。”
車上,梓涵一直在看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
“同事們都在群裡發今晚的照片。”她笑著說,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我專注開車,沒有接話。
她終於察覺到我的沉默:“你是不是累了?”
“有點。”我簡短回答。
回到家,梓涵哼著歌卸妝,心情似乎很好。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今天那個大冒險真是尷尬死了。”梓涵從浴室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說。
我轉頭看她:“尷尬嗎?我看你處理得挺自然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種場合總不能掃大家的興。”
我站起身,準備去洗漱。
梓涵拉住我的手臂:“你生氣了?”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明亮,帶著一絲困惑。
“沒有。”我掙脫她的手,走進浴室。
熱水沖刷著身體,但我感覺不到溫暖。
閉上眼睛,那個畫面就會浮現。
當我走出浴室時,梓涵已經躺在床上玩手機。
我躺下時,她自然地靠過來,像往常一樣尋找最舒適的位置。
但我移開了身體。
“昕磊?”她撐起身子,在黑暗中看著我。
我背對著她:“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我能感覺到她的困惑。
許久,她輕聲說:“今天那個吻…就是玩而已。”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我努力維持的平靜。
我轉過身,在月光下看著她的臉。
“玩得開心嗎?”我的聲音出奇地冷靜。
她眨眨眼,似乎沒理解我的意思。
06
第二天是周六,但我很早就醒了。
梓涵還在睡,呼吸均勻,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我輕輕起身,到廚房準備早餐。
煎蛋時,油濺到手背上,留下一個紅點。
梓涵八點多醒來,穿著睡衣揉著眼睛走進廚房。
“好香啊。”她從後面抱住我,把臉貼在我背上。
這是我往常最享受的親密時刻,但今天只覺得僵硬。
她察覺到我的異常,鬆開手,走到我對面。
“你還在為昨晚的事不高興?”她試探著問。
我把煎蛋盛到盤子裡:“先吃早餐吧。”
餐桌上氣氛凝重,只有餐具碰撞的聲音。
梓涵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昕磊,我們需要談談。”
我抬頭看她:“談什麼?”
“談你為什麼不高興。”她語氣中帶著委屈。
我放下筷子,直視她的眼睛:“你覺得我應該高興?”
她嘆了口氣:“那就是個遊戲,大家都在起哄…”
“所以你就配合了?”我打斷她。
她瞪大眼睛:“那種情況下我能怎麼辦?當場翻臉嗎?”
我冷笑一聲:“你可以拒絕的。”
“然後被全公司嘲笑玩不起?”她提高音量。
我們很少這樣爭吵,大多數時候都能理性溝通。
但今天,某種東西失控了。
梓涵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昕磊,那沒有任何意義,只是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需要接吻?”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她難以置信地搖頭:“你明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接吻!”
“在我看來沒什麼區別。”我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梓涵跟著我走進廚房:“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我打開水龍頭,水流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她關掉水龍頭,強迫我面對她。
“看著我,昕磊。那真的只是個玩笑,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的眼睛閃著淚光,但我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她伸手想抱我,像往常和解時那樣。
但我後退一步,說出了那句傷人的話。
“嘴挺臭,就不知道別的地方臭不臭。”
時間彷彿凝固了。梓涵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瞬間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