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跌30%後，勞力士還能买嗎？從“硬通貨”到“燙手山芋”

勞力士神話隕落？二手市場降溫背後的多重推手

曾幾何時，勞力士在腕表界被奉爲“硬通貨”，其卓越的保值能力是其最顯著的標籤，一句“一勞永逸”形象地概括了人們對勞力士的追捧。無論是自用還是轉售，勞力士似乎總能以高溢價成爲焦點。然而，近年來，這一定律正在被打破。

全球二手腕表交易平台Watchtrust的數據揭示了一個令人深思的趨勢：從2022年下半年到2025年初，二手勞力士腕表的價格指數持續下滑。2025年上半年，其價格已跌至20450美元，相較於2022年3月的高點（超過3萬美元）下跌超過30%，創下近四年來的最低水平。部分型號的二手表價格甚至遭遇“腰斬”式下跌，昔日二級市場的明星表款，如“綠金迪”，在巔峰時期曾被炒至120萬元人民幣，如今在二手市場卻僅剩41萬元左右。即使在2025年初勞力士照例宣布漲價，也未能阻止二手價格的頹勢，其保值神話开始動搖。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勞力士在二手市場的降溫？這並非單一因素所致，而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產能釋放：稀缺性光環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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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勞力士憑借嚴格的產能控制和獨特的配貨規則，成功營造出了一種“一表難求”的稀缺性。在過去的十年裏，其年產量一直穩定在100萬塊左右，熱門款式的等待周期往往以年爲單位計算，並且幾乎每年年初都會進行價格調整。這種市場策略使得無法在專櫃購得新表的消費者紛紛湧向二手市場，進一步推高了二手價格，形成了一種“越稀缺越漲價，越漲價越稀缺”的循環。一位二手腕表商曾透露，在市場最瘋狂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勞力士腕表都敢收，僅僅兩個月就能輕松賺取20%的利潤。

然而，近年來，勞力士的產能策略發生了顯著變化。摩根士丹利的報告顯示，2022年勞力士的產量達到了124萬塊，比前一年增加了20萬塊，2023年又增加了10萬塊的產能，年產量提升至134萬塊。與此同時，專賣店的平均提貨周期縮短至60天，不少經銷商透露，現在有些款式無需排隊配貨，可以直接到就近的櫃台自提。產能的擴大和提貨周期的縮短，直接導致了市場流通量的增加。當消費者不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在專櫃購得新表時，二手市場的吸引力自然會下降。正如CBN Data的報道中所指出的，二手表價格的下跌是一種必然趨勢。

品牌策略調整：爭奪市場控制權

長期以來，勞力士專注於手表生產，而不直接面向消費者銷售，大部分代理專賣店拿到配額後，新表迅速流向二級市場，導致熱銷款價格被炒高，甚至出現了二手價格高於新表的情況。然而，如今，勞力士开始加強對終端市場的控制。除了幾年前收購了合作夥伴腕表經銷商寶齊萊外，還計劃在上海开設中國首家直營店，以跳過傳統的中間商。

更爲重要的是，2022年底，勞力士推出了官方認證的二手腕表計劃，規定只有通過品牌認證的二手表才能被認定爲正品，且只能在官方授權門店進行交易，同時要求生產時間在3年以上的腕表才能獲得認證。這一舉措旨在將大量的二手交易從非官方二級市場轉移到官方授權渠道，從而遏制新表的炒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官方認證二手表的價格遠高於普通的二級市場，部分甚至高出50%到70%。盡管該計劃局限於授權經銷商網絡，但它仍然分流了交易量，削弱了市場對非官方渠道的信任，導致非官方渠道出現庫存積壓和拋售恐慌。隨着投機者的退出和品牌直營店的擴張，經銷商的溢價能力逐漸減弱，中小表商被迫低價拋售庫存，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宏觀經濟影響：奢侈品投資屬性弱化

盡管勞力士長期以來被視爲“硬通貨”，但其保值邏輯的本質仍然是奢侈品，而非真正具有投資屬性的資產。CBN Data的報道指出，勞力士產品的稀缺性很大程度上是品牌通過控制出貨量人爲制造的，而非原材料的自然稀缺。當全球經濟進入下行周期時，這種人爲塑造的稀缺性必然會面臨考驗。摩根士丹利的數據顯示，2024年勞力士的銷量比2023年減少了6.4萬只。

瑞士鐘表工業聯合會的數據也表明，2024年瑞士鐘表的總體出口量同比下降超過14%，單價3000瑞士法郎以上的高端腕表的出口額減少了5%，這表明需求疲軟已經波及到了衆多高端腕表品牌。過去幾年，愛彼、百達翡麗、理查德米勒等頂級腕表的二手價格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彭博Sabdell腕表指數顯示，全球最受歡迎的50款品牌腕表的二手價格在過去兩年整體下跌了40%。

行業媒體Watch Pro分析認爲，全球經濟的波動和奢侈品消費意愿的下降是導致需求萎縮的主要原因。這一趨勢不僅影響了腕表市場，LVMH、开雲集團等奢侈品巨頭營收的下滑也印證了這一點。與此同時，黃金因其天然的避險特性，成爲了經濟不確定時期資金的主要流向，金價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多次創下新高。胡潤研究院的報告顯示，2024年中國高淨值人群對黃金的投資偏好顯著上升。業內人士認爲，過去可能被用來購买勞力士作爲資產儲備或投資的30萬元，如今更可能被拆分成黃金、國債等多元化的投資組合。勞力士二手市場的退燒，或許正是奢侈品投資屬性削弱、逐漸回歸工業化產品本質的縮影。

面對這樣的市場變化，人們不禁會思考：如果有一筆存下來的錢，你會如何規劃？是投入可能存在變數的奢侈品，還是選擇旅遊、學習新技能等更能提升生活體驗的方式，亦或是將其攢起來尋求更多的安全感？這或許是勞力士“神話”破滅帶給我們的更深層次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