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3日,傅雷夫婦選擇了以最為剛烈的方式——自殺悲壯地告別了那個極端的時代,而彼時的傅雷年齡也不過才58歲。
然而這位中國最偉大的翻譯家之死卻似乎又是可以預見的。一如在談及1957年那場運動時,他說“如果再來一次1957年那樣的情況,我是不准備再活的”;而又如他在翻譯作品行文中所體現的那般——他似乎是有精神潔癖的,又怎會再容忍的下。
而多年之後,身為兒子的傅聰在回憶起這段不堪的往事時也不曾避諱的說:根據父親的性格,他的死是必然的結局,只是母親卻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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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妻子的朱梅馥,之所以會選擇與丈夫傅雷一起赴死,大抵是因為愛之至深吧。
1908年,傅雷出生於江蘇南匯縣下沙,幼年喪父;其妻子朱梅馥則是他的表妹,二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在高中期間,傅雷曾積極參加五卅運動等愛國鬥爭,1927年傅雷前往法國留學,次年考入巴黎大學文學院。 《歐也妮·葛朗台》《高老頭》《約翰·克里斯朵夫》等都是他翻譯的經典之作。
而不得不說的是在翻譯之外,傅雷先生的文學、音樂、哲學、建築等方面造詣也是出類拔萃的。
只不過舉凡大才之人,性格上難免會有些異於常人,遑論傅雷這樣一個四歲便喪父,從小便在母親嚴苛教育之下成長的人(其母親對他教育相當嚴苛,倘以時下觀點說是虐待未成年人也不為過——傅雷學習瞌睡,其母親動輒打罵,甚至以熱蠟油滴肚臍)。傅雷在成為父親後,對兒子的嚴苛偏執,很難不說是受此影響。但另一方面說,傅聰出走英國後選擇定居英國,躲過劫難又何嘗不是一樁幸事,當然這自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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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表妹朱梅馥之間,二人在傅雷出國前訂婚。但在法國,年輕的傅雷卻愛上了法國女子瑪德琳,甚至為此一度寫下退婚書(後面追回,不過二人到底是未能結合。
1932年,傅雷與朱梅馥在上海完婚。與傅雷的性格相對極端相比,朱梅馥的性格就顯得柔的多了。剛柔並濟,倒也不失為婚姻的基礎,婚後二人育有三子(長子早夭,餘為傅聰、傅敏)。
但即便如此,後來也發生了傅雷與女歌唱家成家榴的婚外戀——為此朱梅馥甚至不顧尊嚴的邀請成家榴到家中安撫因為不能相見而失神的傅雷。不過這也讓成家榴羞愧難當選擇了退出。
而1957年,傅雷一度被邀出席中央宣傳工作會議,更是相繼發表數篇文章。然而整風——反右,次年他便被扣上了右派帽子,等待他的可想而知,直到1961年才摘掉帽子(必須承認這亦有其子遠在海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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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傅雷選擇深居簡出,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966年的8月,傅雷家中遭到了抄家——毀滅性的抄家,甚至於家中的月季、地板都被拔起、撬開,目的當然是為了尋找“證據”。
而翻箱倒櫃之下,一隻箱子裡一面背後鑲嵌有蔣介石相片的小鏡子、一本有宋美齡照片的舊畫報成為了口實。
四天三夜的批鬥作罷,傅雷夫婦已是心灰意冷。
他們向著因此受驚的家中保姆道歉,而後當夜夫婦二人便共同完成了一份寫給朱梅馥兄弟的遺書。信中夫妻二人事無鉅細的交代了後世——包括讓其拿出600元給保姆,不願她無辜受累,另又交代53.3元為夫妻二人的殉葬費。
而關於夫婦二人的死法卻又有多種說法。保姆言說夫婦二人服毒而後自縊,上海檔案則說是自縊身亡。
而讓人唏噓的是為了怕驚到鄰居、保姆,朱梅馥甚至還在自縊前提前在地上放了被子,盡顯優雅。
只是這份“優雅”的代價太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