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膩了女大學生來撤銷和前妻離婚協議時,工作人員:離婚證已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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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已完結,請放心觀看!

(接上文,總裁膩了女大學生來撤銷和前妻離婚協議時,工作人員:離婚證已辦好,全文已完結,前文在主頁合集)

整場儀式隆重又熱鬧,賓客們紛紛舉杯祝賀陸予深和蘇念寧喜結連理。

在接連不斷的敬酒聲里,兩人喝得酩酊大醉,才被人送回婚房。

趁陸予深去洗澡的空檔,蘇念寧踢掉高跟鞋,搖搖晃晃走到露台。

想吹吹晚風醒醒酒,免得錯過人生最重要的新婚夜。

她站在露台邊俯瞰城市夜景,微風撩起她的髮絲。

陸予深從浴室出來,一眼就看到這幕畫面。

女人穿着露背紅裙,布料緊貼身體,勾勒出曼妙曲線,讓他瞬間血脈僨張。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在她身後停下,抬手撥開她耳邊的碎發。

蘇念寧一怔,隨即回頭,醉眼朦朧,帶着一絲嬌嗔。

他低笑,手掌落在她腰間緩緩揉捏,嗓音沙啞又蠱惑:“在看什麼?”

她輕哼一聲,卻主動往他懷裡蹭了蹭,撒嬌道:“沒看什麼,就是在等你。”

這句話讓陸予深眸色一暗,扣在她腰上的手驟然收緊:“這麼急?那現在就滿足你。”

說完,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卧室,把她丟在床上,隨即覆身壓下。

這是蘇念寧的第一次,緊張得死死攥着衣角,陸予深耐心哄了好久,才讓她徹底放鬆,接納他。

昏黃燈光下,兩道身影緊緊交纏,直到深夜才漸漸平息。

比起喬青穗的拘謹和羞澀,蘇念寧在床上大膽得多,和平時判若兩人。

這讓陸予深愈發著迷,一連幾天兩人都沒踏出公寓半步。

沙發、廚房、浴室,甚至陽台,處處都留下他們親密的痕迹。

直到一周後,一個電話終於把陸予深從蘇念寧身上拽了起來。

掛掉電話,他俯身在滿身吻痕的女人臉上親了幾口,才起身準備離開。

蘇念寧已經習慣他隨時隨地的熱情,甚至有點上癮。

他突然要走,讓她格外不舍,撐起軟綿綿的身體貼上他後背,嬌聲挽留:

“不去好不好?”

連日的親密讓蘇念寧的聲音有點沙啞,撒嬌的語氣在陸予深聽來反而有些刺耳。

自從真正得到她之後,陸予深對她的熱情就迅速冷卻了。

尤其是她在床上放得開的樣子,讓他覺得她跟其他兄弟養的小情人沒什麼兩樣。

要不是對她身體還殘留一點興趣,他可能新婚第二天就甩了她。

想到這兒,陸予深心裡慢慢湧上一股煩躁。

他沒理會身後的人,徑直從抽屜里拿出煙盒和打火機。

“咔嚓。”

輕響過後,煙霧從他指間升起,彷彿一隻無形的手,要把貼在他背後的女人推開。

蘇念寧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鬆開了手,縮回被窩裡。

半個月的相處,讓她對陸予深了解得更多了些。

他確實愛她,但這份愛是有前提的。

比如,只要是他決定的事,就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包括她。

上次她越了界,陸予深連續幾天沒回家,最後還是她主動低頭,換上性感睡衣才把他哄回來。

也是那次,她徹底明白,自己有多愛他,就有多怕失去他。

所以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幹涉他的任何決定。

一支煙抽完,陸予深才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轉身用滿是煙味的手捏了捏她的臉。

“乖,乖乖在家等我,忙完就回來陪你。”

說完他就起身往外走,沒有半點遲疑,更沒有一絲留戀。

看着再次關緊的門,蘇念寧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結婚時間越久,她越覺得自己不像陸予深的妻子,倒像是他圈養在外的金絲雀。

明明是合法夫妻,他卻從不帶她出席任何飯局,不見他父母,甚至不讓她出門。

每次她問起,他都用“太愛你,不想你被別人盯上”這種理由搪塞過去。

起初她還傻乎乎地信了,後來才慢慢品出不對勁。

陸予深對她的態度,真的很奇怪。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她必須找個機會問個明白。

另一頭的酒吧里,一群人見陸予深終於現身,立刻起鬨。

“哎喲不容易啊,陸哥總算肯從溫柔鄉出來了!”

“就是,為了女人把兄弟晾這麼久,必須罰三杯!”

“那小護士滋味咋樣?要是哪天玩膩了,能不能轉給我嘗嘗?還沒試過這種清冷倔強型的呢!”

……

大家嘻嘻哈哈開着玩笑,要是擱以前,陸予深早就讓人滾蛋了,可這次他只是晃着手裡的酒杯,懶懶開口。

“不用等以後,過幾天就能給你。”

這話一出,幾人先是一愣,接着驚叫起來。

“我沒聽錯吧?陸哥你說真的?願意把人讓出來?”

“靠,這麼快就膩了?!”

“你捨得?不怕她傷心?”

昏暗燈光下,陸予深的臉藏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當然膩了,不過是個金絲雀,她難不難過,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們想要,儘管拿去。”

從一開始,陸予深看蘇念寧,就只當她是只養着玩的金絲雀。

更何況他和喬青穗的離婚冷靜期馬上到期,他也該收心回家,好好過日子了。

他知道這些天自己的行為讓她傷心,不然她怎麼這麼久都不肯聯繫他?

等復婚後,他一定加倍補償她。

想到這兒,他仰頭把杯里的酒一口乾了。

周圍人見他這麼爽快,立刻起鬨叫好。

“謝謝陸哥!”

“來來來,繼續喝!”

公寓里,桌上精心準備的飯菜早就涼透,那塊奶油蛋糕也徹底化開,黏糊糊地淌到蘇念寧腳邊。

可她像沒察覺似的,只死死盯着手機屏幕上那99個未接來電。

自從上次陸予深離開公寓,就再沒回來過。

起初他還回幾句短信,說在忙,讓她乖一點。

後來連消息都不回了。

這明顯是婚姻要崩的信號——她爸媽離婚前也是這樣,爸爸整晚不歸,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蘇念寧不想重蹈覆轍,更不願相信他們的婚姻還沒開始就要散,也不敢接受陸予深不愛她的事實。

他用熾熱的愛把她整個人都掏空了,要是哪天他真不要她了,她一定會崩潰。

所以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只是太忙了。

直到今天,是陸予深的生日。

她一大早就起來準備,等一切擺好才打電話叫他回家。

可他一通都沒接。

蘇念寧咬着嘴唇翻通訊錄,悲哀地發現,她連他一個朋友的聯繫方式都沒有,更不知道去哪兒找他。

最後,一個朋友發來消息,說在酒吧看見了陸予深。

她激動得連連道謝,衣服都顧不上換就衝出門。

為了給奶奶湊醫藥費,她什麼苦活累活都干過,對酒吧這種地方熟得不能再熟。

很快,她找到了陸予深所在的包廂,一眼就看見了他。

男人陷在單人沙發里,腿隨意搭着,旁邊人遞上煙和打火機。

他慢悠悠點上,眯了眯眼,修長手指夾着煙吸了一口,白霧緩緩升騰,模糊了表情,動作性感得讓人挪不開眼。

蘇念寧腿一軟,正要推門進去,旁邊的男人突然開口:

“陸哥,你上次不是說要把那隻金絲雀讓給我嗎?您看——?”

說到興奮處,那人還搓了搓手。

陸予深隨手把煙摁滅:“你要就自己去找,問我幹嘛?”

“可您真捨得?”

那人不敢信,反覆確認。

“呵。”陸予深冷笑一聲,“我有什麼捨不得?”

“我說過,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她不過就是只金絲雀。”

“再說,我和你們嫂子的離婚冷靜期快結束了,我得趕緊去撤回申請,把她接回來。你說我還留着她幹什麼?你想要就趕緊帶走,別再讓我看見。”

那人得到承諾後喜出望外,不停向他道謝,還敬了一杯又一杯。

陸予深隨手端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

“砰!”

那聲輕響,像一把冰冷的刀,徹底斬斷了蘇念寧腦中最後一絲理智。

她再也站不住,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指甲早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胳膊一滴一滴落下,很快混着淚水砸在地板上,濺開成片。

就像她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被人狠狠捏碎,散落一地!

金絲雀?是在說她嗎?

可當初她親口問他,能不能不做小三、不當金絲雀,他是點頭答應過的,甚至還把和喬青穗的離婚協議拿給她看過。

現在他卻毫不掩飾地告訴她——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個第三者,他根本沒和喬青穗離婚!

蘇念寧再遲鈍也明白,自己被他騙得徹徹底底。

他說愛她是假的。

他說不讓她做小三是假的。

就連他們所謂的結婚,也是假的!

蘇念寧張了張嘴,想嘶喊,想痛哭!

可滿腔的悲憤和絕望涌到喉嚨,卻只化作一聲微弱如幼貓般的嗚咽。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騙她?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頭大笑,笑聲里全是瘋狂、凄涼,還有無邊的絕望。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才能被天之驕子捧在手心寵着。

陸予深曾為她衝進火場,只為找回奶奶留給她的手鏈;也曾拿命換她的安全;

更為了她,毫不猶豫和五年的妻子離婚;婚前尊重她的想法,連碰都不碰她;

她不想生孩子,他不去逼她吃藥,反而自己跑去做了結紮。

可就是這樣一個“愛她入骨”的人,最後卻把她當成籠中鳥,硬生生變成了人人唾棄的小三!

“啊!” 終於,她喉嚨深處爆發出第一聲完整的哭喊,悲痛、憤怒、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拖進深淵,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蘇念寧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

剎那間,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的蘇念寧,正對上陸予深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明明只是一瞬,她卻感覺像熬過了一整輩子。

她傻傻地以為,就算他真把她當金絲雀,可兩人朝夕相處這麼久,相愛這麼久,被她撞破真相,他至少會慌、會愧疚。

但她錯了,他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

“為什麼?”

她聲音顫抖,眼裡只剩絕望。

她多希望這只是個玩笑,多希望醒來一切都沒發生,他還像從前那樣愛她。

可陸予深冷酷地碾碎了她最後一點幻想。

“因為我從沒見過你這種難搞的女人,就想試試征服你是什麼感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蘇念寧胸口猛地一陣劇痛,彷彿有人拿刀狠狠捅進心臟,又深又狠,一路帶出血珠飛濺。

陸予深俯視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神冷得像冰,黑眸深處透着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煩躁。

“既然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看在你這幾天伺候得還行的份上,那套公寓歸你,再給你一千萬,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蘇念寧聽完哭得更凶了:“我不要這些!我從來不是圖錢的人!”

“我只想要你!為什麼你明明那麼愛我,卻要這樣對我!”

“愛?”陸予深嗤笑出聲,“蘇念寧,我只是跟你玩玩,你怎麼這麼自作多情,真以為那是愛?”

“而且我從頭到尾,心裡只有穗穗一個人。”

這幾句話像刀子一樣狠狠扎進蘇念寧的心口,她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呆若木雞,連呼吸都忘了。

她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東西,整個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陸予深懶得再跟她耗下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他從助理手裡接過早已寫好的支票,隨手扔到她面前。

“到此為止。如果你再糾纏,就想想你奶奶還在醫院躺着。”

說完,他毫不猶豫轉身離開,腳步沒有半點遲疑。

任由黑暗徹底吞沒蘇念寧的身影……

“轟隆!”

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閃電,暴雨如注,砸在地面濺起大片水花,一輛黑色邁巴赫在雨幕中飛馳,像孤舟穿行於怒海。

車內,陸予深盯着手機屏幕上又一次“無人接聽”的提示,眉頭越擰越緊。

今天是他和喬青穗離婚冷靜期結束的日子,原本約好一起去民政局撤回離婚申請,可工作人員卻說她根本沒來。

而他打給喬青穗的電話,始終沒人接。

之前幾次不接,他還能替她找借口。

但今天是關鍵日子,就算再生氣,她也一定會出現。現在她死活不來,是不是其實不想離婚?

陸予深眼中驟然燃起光亮。

對,一定是這樣!

喬青穗那麼愛他,怎麼可能真的跟他分開?

既然她不來,他自己去撤銷也行,到時候還能給她個驚喜。

想到這兒,他立刻催促前排司機:“再快點!”

“是,先生。”

車子一個急剎,穩穩停在民政局門口。陸予深連傘都沒拿,大步衝進大廳。

“你好,我要撤銷我和喬青穗的離婚協議。”

他語氣急切,生怕晚一秒就來不及。

再拖下去,他和喬青穗就真成陌生人了。

“好的,請稍等。”

工作人員迅速在系統里查詢。

可幾秒後,她抬起頭,語氣歉意:“抱歉,陸先生,您無法撤銷離婚協議。”

陸予深渾身一僵:“你說什麼?”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還沒到截止時間,為什麼不能撤?”

工作人員趕緊解釋:“系統顯示,您和喬青穗女士已經正式離婚了。”

“離婚證也已經辦好了。”

陸予深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我們什麼時候領的離婚證?”

他記得清清楚楚,簽完離婚協議後還有一個月冷靜期,只要一方反悔就能隨時撤回。

更何況他當初把協議送到民政局後,還走了特殊通道——沒他點頭,哪怕冷靜期過了,這婚也離不成!

可現在工作人員卻告訴他,不僅協議審核通過了,連離婚證都辦好了!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壓着怒火:

“我不是明確說過嗎?沒我允許誰也不能通過!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工作人員一臉為難:“陸先生,這我們真不清楚啊……”

“行了,叫你們領導過來!”

很快,民政局領導匆匆趕來,聽完情況後趕緊解釋:

“陸先生,您送協議來沒多久,林小姐就來了,動用了關係,讓我們立刻辦結。”

說完,領導調出監控視頻——畫面里,喬青穗穿着長裙平靜走進民政局,跟工作人員說了幾句,對方立刻蓋章,迅速把一本離婚證遞給她。

隨後她便消失在鏡頭裡。

一分多鐘的視頻,陸予深反覆看了好幾遍。

不管怎麼看,那都是喬青穗。所以她早就知道他在騙她,才提前來領了離婚證?!

陸予深閉了閉眼,強壓住怒意:“那你們為什麼不通知我!”

如果說了,他就不會讓她來,更不會讓她拿到離婚證!

“我們當時給您打過電話,但您關機了……”

說到最後,領導聲音越來越小,陸予深的臉色卻驟然慘白。

他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想起來了——那天他騙喬青穗簽了協議拿給蘇念寧看,蘇念寧一高興就主動吻了他。

剛拿下心上人,他迫不及待把協議送去民政局,轉身就帶蘇念寧飛去馬爾代夫。

為了專心陪她,他直接關了手機,卻沒想到這一關,竟釀成大錯!

“砰!”

陸予深一拳狠狠砸在牆上,鮮血迸濺,雪白牆面瞬間染紅。

這時,被派去取離婚證的工作人員跑回來,把證交給領導。

“陸先生,這是您的離婚證,請收好。以後要是復婚,這個是必須的。”

陸予深怔住,緩緩轉頭看向領導手裡的離婚證。

許久,他才慢慢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封面,就像被燒紅的鐵板燙到,猛地縮回。

紙張在空中簌簌抖動,彷彿一團烈火在他眼裡燒出焦黑的窟窿。他喉結滾動,乾澀的喉嚨泛起鐵鏽般的腥甜。

離婚證的顏色很怪,不是記憶中結婚證那種喜慶的朱紅,倒像皮下滲出的淤血,看着就讓人不舒服,連心臟都隱隱抽痛。

他懸在半空的手張開又攥緊,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本他和喬青穗的離婚證。

陸予深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紙面上凸起的鋼印,民政局表格特有的粗糙質感颳得指腹發疼。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領證那天,喬青穗的無名指被戒指壓出一道淺粉色的印子,此刻自己的指節正以同樣的弧度彎曲,在證件邊緣掐出青白的月牙形痕迹。

當初他們領證時,兩人頭靠得那麼近,笑得那麼甜。

可現在離婚證內頁的照片上,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面無表情地盯着鏡頭,看起來格外難看。

陸予深深吸一口氣,收起離婚證,轉身朝家的方向狂奔。

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離了婚,這個結果他無法接受,也絕不會認!

所以,他必須找到喬青穗,讓她和自己復婚!

他不信,她真能狠下心徹底離開他!

雨夜裡,黑色邁巴赫在濕滑路面上飛馳,接連闖過幾個紅燈,硬是把原本四十分鐘的車程壓縮到一半。

他甚至沒等車停穩,就衝下車快步奔向別墅。

那是他們曾經的婚房,也是喬青穗在國內唯一的住所。

畢竟林家早就搬去了美國,而喬青穗的事業全在國內。

為了方便她,陸予深在離婚後特意把這棟別墅過戶到了喬青穗名下。

他大步踏上台階,猛地推開門。

迎接他的不是滿屋燈光和沙發上等他的女人,而是漆黑一片,只有外面透進來的光映出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陸予深腳步驟然頓住,隨即抬腳走了進去。

“啪!”

燈亮起的瞬間,整間屋子的模樣清晰映入眼帘。

他看見牆上原本掛滿的婚紗照全被摘走,只剩下一排排空洞的釘孔。

他也看見喬青穗喜歡的小擺件、常用的傢具全都消失不見。

整個房子空蕩得像是在無聲宣告——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穗穗?”

陸予深的聲音撞在空曠的客廳牆壁上,碎成無數迴音。

他穿過客廳走上二樓,卧室同樣空無一物,衣櫃里他送的衣服還整整齊齊掛着,最右邊那件袖口上還沾着春節時她蹭上的口紅印,如今卻像一道乾涸的褐色淚痕。

……

又一個清晨,陸予深坐在積滿灰塵的沙發上,手機不斷閃爍,全是助理髮來的消息。

每條內容都一樣:【沒有找到太太的下落。】

自從得知喬青穗不僅離了婚還徹底消失,他瘋了一樣動用陸家所有人手,調動所有關係,在整個京城地毯式搜尋她的蹤跡。

可無論是她可能去或不可能去的地方,還是高鐵站、機場、各條高速出口,全都查不到她的任何線索。

最後他甚至求助了曾經的死對頭,對方得知喬青穗失蹤後,只冷笑嘲諷。

死對頭還告訴他,那天他拿喬青穗換蘇念寧時,自己曾給過喬青穗一個機會——只要她能打通陸予深的電話,就放她走。

可直到她跳樓逃命,都沒能撥通他的號碼。

陸予深這才明白,那天他拋棄喬青穗,對她造成了多深的傷害。

他像瘋了一樣把死對頭往死里打,最後兩人兩敗俱傷,對方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陸予深,你當初連她死活都不管,現在還想找她?你覺得她還會讓你找到嗎?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還有你那個金絲雀,我勸陸總最好查查她到底什麼底細。”

想到這兒,陸予深嘴角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說到蘇念寧,上次他甩了支票和她徹底劃清界限後,就再沒關注過她。可因為死對頭那句話,他還是讓人去查了。

結果發現蘇念寧簡直蠢得離譜。

她在醫院實習時,就因操作失誤引發多起嚴重醫療事故——甚至一度給陸老爺子用錯了葯,要不是老爺子心軟,根本不會放過她。

後來進了別墅,她更是頻頻幫倒忙。

不僅打翻了林母的骨灰,就連被綁架那次,都是她親口提醒綁匪:“我只是陸家的護工,你憑什麼綁我?要綁就去綁他太太啊!”

看到這些,陸予深再也忍不了。

最近蘇念寧因為蘇奶奶的事頻繁打擾他,他念在她曾是自己身邊人的份上,才讓手下幫了她一把。

現在看來,這忙根本沒必要幫。

他立刻撥通助理電話,下令撤回對蘇家的所有援助,讓他們自生自滅。

這是他對蘇念寧最後的一點仁慈。

掛掉電話,他望着窗外緩緩升起的太陽,心卻沉在谷底。

已經整整一周了。

他派出去的人依舊沒找到喬青穗。

全世界那麼大,國內國外他全都翻了個遍,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他原本想聯繫林家問問,但想到林父早已再婚,以喬青穗的性格,絕不可能回那個家。

於是這個念頭又被他壓了下去。

可除此之外,她還能去哪兒?

“加派人手繼續找!再找不到就發尋人啟事!”

一夜之間,喬青穗失蹤的消息傳遍全城,可依然沒人見過她的蹤影。

因為喬青穗就在林家。

從她回到林家那天起,林家就封鎖了所有消息。

陸予深只知道林父再婚了,卻不知道他後來又和新妻子離了婚。

正因如此,喬青穗才願意重新回來,並開始接手林家的產業。

林父見女兒歸來,為了不讓她煩心,主動搬去了老宅,偌大的林家如今只剩喬青穗一人。

清晨,喬青穗走下樓梯,傭人一邊給她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一邊將早餐端到她面前。

她揮揮手示意傭人退下,隨後盤腿坐在地毯上,對着矮桌吃早餐。

低頭喝了一口牛奶,她漫不經心掃了眼電視,卻突然看見陸予深發布的尋人啟事。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視線。

雖然身在國外,她也清楚陸予深和蘇念寧後來的事。

她知道他玩膩了蘇念寧,把人甩了又回頭找她,想撤回離婚協議。

她知道他看到了她留下的離婚證,也知道了她離開的事實。

她還知道他為她去找那些曾經欺負她的人算賬,以及滿世界瘋狂尋找她的舉動。

對於陸予深此刻的“回頭”,喬青穗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陸予深醒悟得夠早——比如在她那九十九封情書被撕碎之前,

喬青穗或許還會考慮回頭,和他重新開始。

可他偏偏等到她燒光所有情書、徹底死心之後,

才在他玩夠了、睡膩了蘇念寧的時候想起回頭。

要是他還沒厭倦蘇念寧,或者還沒看透她的真面目,

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回頭?

然後繼續逼着她等他一輩子?

所以喬青穗除了噁心,還是噁心。

在喬青穗心裡,那個真正愛她的陸予深,早在他出軌那天就死了。

現在的陸予深,不過是個陌生人。

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讓他找到自己,更不會給他回頭的機會。

想到這兒,她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起身走向書房。

最近有點感冒,她索性在家辦公。

剛打開電腦,群消息就接連彈了出來。

最頂上那條寫着:【林總,陸氏總裁要收購您在國內的畫廊。】

看到這句話,喬青穗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那家畫廊是母親去世後留給她的唯一產業,

也是她懷念母親的最後寄託。

現在陸予深找不到她,居然打起畫廊的主意,想逼她現身?

可惜,母親臨終前早就叮囑過她:

如果有人拿畫廊威脅她,就別管畫廊,

畢竟那只是身外之物,她的安全才最重要。

所以,她絕不會出現。

她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回了四個字:

“那就讓他收。”

因為母親留在畫廊里的遺物,她早就全部帶出國了,

如今那地方不過是個空殼。

而且她以後也不會再回國,

誰收走畫廊,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發完消息,她退出聊天窗口,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

與此同時,在國內,陸予深看到畫廊那邊的回復,

猛地把手機摔在辦公桌上。

用收購畫廊逼喬青穗露面,其實是他走投無路的選擇。

自從喬青穗離開後,他整個人快崩潰了。

家裡沒有她,他吃不下也睡不着;

公司里見不到她,整天心煩意亂。

而這還只是剛開始。

要是長期這樣下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喬青穗為了躲他,

連她母親留下的畫廊都能不要!

她真的這麼狠心?

明明他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他和蘇念寧只是玩玩,新鮮感一過就回歸家庭。

陸予深覺得自己已經比圈子裡那些人強太多了。

別人沒結婚就養好幾個情人,結了婚更是常年不回家。

而他呢?結婚五年才因為一時興起包養了一個。

而且他也沒像別人那樣徹底不回家。

當初喬青穗不是也沒反對嗎?

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這時助理敲門進來。

“陸總,太太母親那家畫廊,還要繼續推進收購嗎?”

陸予深抬眼盯着助理,冷冷反問:

“你沒看見她是怎麼回的?”

助理臉色一變,趕緊點頭:

“我這就去準備收購合同!”

收購林母畫廊那天,陸予深一大早就到了現場。

雖然工作人員提前告訴他喬青穗今天不會出現,但他心裡還是存着一點僥倖——萬一呢?萬一她真的來了呢?

畢竟這是她母親畢生的心血,她那麼愛媽媽,怎麼可能不來?

陸予深一邊這樣想,一邊固執地等她出現。

終於,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他立刻挺直背脊,目光緊緊鎖住敞開的大門。

在期待中,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走進來。

他迅速起身,剛要喊出“穗穗”,話卻卡在了喉嚨里。

“伯父?怎麼是您?穗穗呢?”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喬青穗的父親。

林父冷冷盯着陸予深,語氣毫無溫度:

“她在哪兒,我沒必要告訴你。但你要收購我妻子的畫廊,我為什麼不能來?”

陸予深微微張嘴:“可您不是……”

在他印象里,自從林父喪妻再娶,喬青穗就賭氣回國,斷絕了和父親的聯繫,尤其不讓他插手任何與林母有關的事。

現在他突然現身,難道喬青穗知情?

林父沒回答,徑直走進房間,在他對面坐下。

“不是談收購嗎?問這些無關的事做什麼。”

林父一落座,整個空間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填滿,連陸予深都感到呼吸一滯。

“伯父,其實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收購,只是想見穗穗一面。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想當面解釋清楚。”

儘管不清楚林父和喬青穗現在關係如何,但他是目前唯一能聯繫上她的人。陸予深決定坦白自己的真實目的,希望他能把話帶到——說不定她會回心轉意。

沒想到話音剛落,林父就冷笑一聲:

“誤會?什麼誤會?”

“是你沒養金絲雀,還是沒出軌?是沒讓她傻等你回頭,還是沒騙她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陸予深,當年把女兒嫁給你時,你親口向我們保證過,這輩子絕不會欺負她、辜負她。可你又是怎麼做的,嗯?”

當年林母病危,臨終前只盼着看到女兒出嫁,林父才千挑萬選定了陸予深。

後來父女因繼母鬧翻,但他從未停止關注女兒的動向。

陸予深那些事,他早有耳聞。

“這些我承認,但我跟穗穗說過,玩夠了就會回家。可她一聲不響就辦了離婚證,我根本不知道,也沒同意。所以請您轉告她,回來跟我復婚。”

林父聽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聲音里透出壓抑的怒意:

“你做夢!婚前我們就明確說過,絕不容忍任何形式的出軌。可你不僅出軌,還一次次為了外面的女人騙她、傷她。你哪來的臉讓她回來複婚!”

“明明錯的是你,我卻看不到你半點悔意,反而把責任推到我女兒頭上。真是可笑!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和她複合!”

“可我現在已經和那個女人斷了,回歸家庭了,您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而且她明明那麼愛我,萬一她心裡還有我呢?您總不能硬生生拆散我們吧。”

陸予深語氣里滿是不甘——他不過犯了個男人都會犯的錯,現在也及時收手了,憑什麼就要被徹底否定?

林父差點被他這話氣笑。

“你說的‘結束’,不過是玩膩了甩掉她而已。要是你一直沒膩,是不是打算讓我女兒給你守一輩子活寡?”

“再說,你和我女兒結過婚,就該清楚她眼裡揉不得沙子。我當年因為孤單,隨便找了個老實人再婚,財產全留給了穗穗。可你看這些年,她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那還是在我喪偶的前提下。再看看你,哪來的自信覺得她還愛你?真要愛你,她就不會離開你。”

“陸予深,別自欺欺人了。這畫廊你也別惦記了,回去吧。以後也別妄想再找到她——她不會見你的。”

說完,林父端起茶杯,做了個送客的手勢。門口的保鏢也適時走進來:

“陸先生,請吧!”

“轟隆!”

畫廊大門在陸予深面前重重關上,傾盆大雨瞬間將他全身澆透,寒意從脊背直竄上來。

可雨水沒能澆滅他尋找喬青穗的決心。

如今林父回國,對陸予深反而是個轉機——至少他又多了一條可能的線索。

想到這兒,他深深看了眼眼前的畫廊,轉身沒入雨幕中。

他不知道的是,二樓玻璃窗後,林父正靜靜注視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影徹底消失,才收回目光,對身旁管家吩咐:

“給陸老爺子打個電話,讓他管住孫子,別讓他出國,免得打擾穗穗清凈。”

管家立刻應聲,等他離開後,林父才重新坐回沙發,從懷裡掏出林母的照片,指尖輕撫照片上她的笑臉。

“阿婉,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再讓他欺負咱們女兒。所有傷害過你和穗穗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當年林母病逝,林父悲痛欲絕,一度自暴自棄。林老爺子看不下去,擅自給他安排了再婚,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下藥,把他送進新房。

雖然他很快清醒,把新妻子遠遠打發走並迅速離婚,但女兒卻因此大發雷霆,直接切斷了和他的所有聯繫。

就這樣,林父整整五年杳無女兒音訊。

也正因如此,女兒和亡妻受委屈時,他沒能第一時間趕回來。

直到這次,傭人偷偷告訴他,女兒要把妻子留下的畫廊賣掉,他才不顧一切飛了回來。

賣畫廊是妻子生前允許的,但女兒為躲陸予深無法回國,只能無奈轉讓給他。

林父不願女兒日後後悔,這才出手阻止,順便給陸予深一個警告。

遠處,管家望着神情落寞的老爺,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給國外的小姐打個電話。

其實當年那件事,最無辜的就是老爺。哪怕後來他做了那麼多彌補——趕走新妻、火速離婚,小姐心裡仍有隔閡,始終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話。

現在老爺年紀也大了,他們能多待一天是一天,免得將來後悔。

而且天上的夫人肯定也不希望父女倆一直這麼僵着。

可等管家撥通電話後,那頭的喬青穗足足沉默了好幾分鐘。

沉默到管家都以為她掛了,才終於聽見她開口:“我知道了。”

說完,喬青穗就掛了電話。

“小、小姐!”

陸家這邊,陸予深完全不知道林父要對他做什麼,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喬青穗。

他一邊派人給林父送各種賠禮,連當年林母的墓碑都要重新翻修。

但所有東西都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陸予深不在意,繼續讓人送。

同時,他派去國外林家找人的手下也被趕了回來,甚至連國門都出不去。

“你說什麼?”

當陸予深再次聽說自己人被限制出境時,徹底坐不住了。

當初被林父趕出來後,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雖然不確定喬青穗有沒有原諒他,但林父能回國,一定是她默許的。

否則喬青穗早就鬧開了——這說明她人在國外,而國外他只漏了一個地方,就是他以為她絕不會回去的林家。

起初陸予深還不敢確定,直到手下一次次被拒之門外,他才終於肯定:喬青穗就在林家!

想到這兒,他立刻往外走,順手讓助理訂機票。

可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站住!”

陸予深回頭,看見陸老爺子站在樓梯口。

“你要出國找穗穗?別想了。”

“爺爺!”

陸予深心頭一緊,快步折返:“為什麼?”

一年前陸老爺子因身體原因去國外休養,沒想到短短一年,孫子就捅出這麼大簍子。

起初他也勸過陸予深,但那時他正迷蘇念寧,根本聽不進話。

如今人走了,他才想起回頭,可已經晚了。

陸老爺子拄着拐杖盯着他反問:“你自己說呢?”

陸予深拳頭攥緊。

“我知道這事我有錯,但我必須當面跟她說清楚,而且離婚她根本沒經過我同意!”

“那你出軌經過她同意了嗎?”

“當然……”

陸予深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一段久遠的記憶突然湧上腦海。

最初他跟喬青穗提包養時,她崩潰極了,甚至提出離婚,可他不僅沒答應,還信誓旦旦說只是圖新鮮,玩膩了就回來。

後來喬青穗不再提這事,他以為她接受了。

可她之後的一舉一動卻分明在告訴他——

“她沒同意,她只是死心了才離開你。”

陸老爺子看他臉色不斷變化,緩緩替他說出了答案。

“予深,爺爺早提醒過你,別辜負她。今天這結果,全是你自找的。以後好自為之,別指望她還會回頭。”

說完,陸老爺子轉向一旁的管家:“盯緊他,別讓他再給我惹事。”

“是,老爺。”

陸予深沒說話,只拖着疲憊的腳步回了自己房間。

一連好幾天都沒再露面。

之後幾天,林母畫廊外也安靜下來,石子路上再沒那個煩人的身影,林父的心總算鬆了幾分。

他快五年沒回國了,也很少陪妻子,現在打算就在國內養老,把國外的事全交給喬青穗。

很快,林父在國外過了第一個生日,但喬青穗還是沒回去,只託人送了份精心準備的禮物。

即便如此,林父依然很感動——比起從前她的冷淡疏遠,這已經是巨大的轉變。

國外,喬青穗看着林父發來的感謝短信,說很喜歡禮物,久久愣在原地,任複雜情緒一點點將她淹沒。

其實她早就原諒了林父。

當年那件事,他完全是受害者,只是她站在母親立場,認定他背叛了媽媽,才決絕地斷了關係。

後來經歷失敗婚姻,看透人情冷暖,她漸漸理解了他的難處。

可傷害已經造成,就算她想彌補,也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

所以只能慢慢來,至少像管家說的那樣,將來不會後悔。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嚇了她一跳。

看到來電顯示“爸爸”,喬青穗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穗穗,謝謝你送的禮物,爸爸真的很喜歡。”

原來林父見她遲遲不回消息,怕她生氣,趕緊打來電話確認。

喬青穗沒想到父親這麼在意她的感受,鼻子一酸,深吸了口氣。

“您喜歡就好,以後我會多給您送禮物的。”

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多年誤會,兩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道急切又熟悉的聲音。

“伯父,求您讓我見穗穗一面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站住!臭小子,你想幹嘛!”

……

混亂過後,喬青穗才從林父口中得知:林父和陸老爺子輪番訓斥陸予深後,他似乎終於醒悟,想當面解釋清楚。

但林父怕女兒再受傷害,一直堅決拒絕。

沒想到陸予深直接追到壽宴現場來了。

遠處陸老爺子的道歉聲和陸予深的掙扎聲還在電話里吵個不停。

喬青穗抬頭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語氣平靜:“爸,把電話給他吧。”

“我和他好好談一次。”

林父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把手機遞了出去。

一陣嘈雜後,聽筒里響起一個激動的聲音。

“穗穗!”

“陸予深,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相比他的激動,喬青穗的語氣異常冷靜。

以至於電話那頭的陸予深半天沒說出話。

“穗穗,我知道養金絲雀這事是我混蛋,可你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連個預兆都沒有?我根本沒同意離婚!你以前那麼愛我,為什麼連機會都不給,直接判我死刑?”

“陸予深,”喬青穗忽然出聲打斷他,“我早就告訴過你,也給過你機會了。”

“那些燒掉的情書、那個時間膠囊,就是我給你的提醒。”

電話那頭,陸予深的呼吸驟然一停,聲音微微發顫:“你是說……”

喬青穗輕輕一笑,繼續說。

“當初你決定包養蘇念寧當金絲雀時,我確實想過放手,但五年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剛好你給我寫了九十九封情書,我就給自己定了個規則:你傷我一次,我就燒掉一封,燒完最後一封,我就徹底離開你。”

“那九十九封情書,你花了三年才寫完送給我,我以為自己至少要燒上很久,結果不到三個月就只剩五封。而你為了蘇念寧,把我推給你死對頭那次,是我最痛的一次,所以我去了老宅,把我們結婚時埋下、說好等兒孫滿堂再挖出來的時間膠囊,一把火燒了。”

“最後一封情書,是你騙我簽離婚協議那天燒的。我其實無意間看到了你們的聊天記錄,可當你把協議遞給我時,我還是抱了一點點幻想,反覆問你:‘這真的是別墅贈與協議嗎?’你卻急着讓我簽字,語氣里全是不耐煩,卻一次都沒否認過。”

電話那頭的呼吸越來越急,聲音里開始透出痛苦。

但喬青穗假裝沒聽見。

“在這段關係里,你總愛問我為什麼,哪怕我把答案攤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歸根結底,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

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出軌,任由蘇念寧踐踏她的尊嚴,讓她一次次承受本可以避免的傷害。

“現在,你該明白我們為什麼會離婚了吧?”

“陸予深,既然已經離了,就別再聯繫了。”

說完,喬青穗就要掛電話,陸予深卻慌忙哀求:

“不、不穗穗,你不能這樣!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在喬青穗的記憶里,陸予深很少這麼低聲下氣,僅有的幾次,也不過是為了哄她別提離婚。

“不用了,除非我死,否則我們永遠別再見。”

“嘟嘟嘟——”

看着突然黑屏的手機,陸予深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像有毒藤纏住心臟,勒得他無法呼吸,動彈不得,只能被痛苦吞噬。

他試圖站起來,可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予深!”

“先生!”

“快叫醫生!”

……

那通電話之後,陸予深突然病倒,整個人飛速消瘦。

吃再多補品、打再多針都沒用。

外人都猜他得了絕症,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心病。

在喬青穗說出那些話前,他還幻想兩人或許還有轉機。

可現在,還有什麼可能呢?

陸予深盯着手機里他和喬青穗的合照,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穗穗,對不起……”

許久後,房門被敲響,管家推門進來,看着他。

“先生,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得到陸予深點頭後,管家趕緊上前扶着他往門外走。

雖然喬青穗在電話里明確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但他心裡有愧,還是想盡全力彌補。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林母墓前磕三個頭,真心實意地道個歉。

如果不是他的自私,她死後也不會再被打擾。

去墓園的路上,陸予深靠在椅背上閉着眼,心裡反覆演練見到林母要說的話。可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白光猛地照向他們的車!

“砰!”

伴隨着尖銳的剎車聲和劇烈撞擊,

后座的陸予深被巨大的衝擊力甩起,頭狠狠撞上車頂和前排座椅!

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破他的皮膚,鮮血瞬間湧出。

邁巴赫被對面一輛破舊麵包車撞飛,又重重砸在地上!

陸予深身上不斷滲出大量鮮血!

死亡的陰影正朝他逼近……

那一刻,他沒感到疼,只覺得遺憾。

他還沒來得及跟喬青穗好好道別……

記憶如快進的影片,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他看見二十二歲那年,穿紅裙子、笑着說喜歡他的喬青穗。

也看見二十三歲那年,披着婚紗、說願意嫁給他的喬青穗。

還看見二十五歲那年,一身黑衣、默默簽下離婚協議的喬青穗……

最後,命運似乎給了陸予深一次重來的機會。

讓他回到第一次遇見蘇念寧的那天。

那天她手忙腳亂,給他扎錯了好幾次針,手背又青又腫。

上一世,他是怎麼反應的?

他居然覺得她迷糊的樣子挺可愛,還在她哭着道歉時笑着安慰:“沒事,慢慢來。”

從那以後,他一步步陷進去,錯得越來越深,再也無法回頭。

而這一次,他冷冷盯着眼前慌張道歉的蘇念寧,厲聲說:“叫你們領導過來!”

後來醫院賠了蘇念寧一筆錢,直接把她辭退。從此,她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等他打完點滴,一個熟悉的人影朝他走來,向他伸出手。

“予深,我們回家吧。”

陸予深抬頭,看見喬青穗眼裡滿是溫柔笑意,他也笑了。

他伸手握住她,站起來輕聲說:“好,我們回家……”

兩人緊緊牽着手,朝着遠處的光走去,身影漸漸淡去,直至不見……

而現實世界中,倒在血泊里的陸予深,呼吸一點點停止。

尖叫、救護車鳴笛、警笛聲,都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徹底聽不見……

……

陸予深車禍身亡的消息傳到喬青穗耳中時,她手中的玫瑰花束“啪”地掉在地上。

散落一地的鮮紅花瓣,慢慢染紅了她的視線:“怎麼會……”

電話那頭,林父語氣沉重:“人已經抓到了,是蘇念寧。”

蘇念寧被揭穿真相後遭陸予深甩了,靠着留下的公寓和一千萬,她和奶奶本可安穩過完餘生。

可陸予深後來又對她展開第二次報復,收回了她所有特權。

偏偏這時奶奶得知她當小三的事,氣急攻心,當場去世。

奶奶是蘇念寧唯一的依靠,如今人沒了,她的世界徹底崩塌。

她把所有錯都歸咎於陸予深,最終開車撞死了他。

陸予深當場身亡,蘇念寧也在入獄後自殺。

聽完林父的話,喬青穗久久站在原地……

陸予深下葬那天,陰雨連綿。

喬青穗撐着黑傘,靜靜望着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

曾經陸予深問她什麼時候能再見。

那時她隨口一句“除非你死了”,竟真的應驗——他真的死了。

死在他出軌的第一年,也死在他們離婚後的第五個月。

林父本不想讓她來,但喬青穗還是來了。

死者為大,他也曾真心愛過她,最後一程,她想親自送他。

畢竟以後,真的不會再見面了。

她深深凝視墓碑許久,最後轉身,緩緩走向一旁幾乎哭暈的陸老爺子。

“爺爺,節哀。”

喬青穗深深鞠了一躬。

晚年痛失最疼愛的長孫,這份打擊陸老爺子根本扛不住。

但他仍吃力地朝她擺了擺手,無聲地搖了搖頭。

喬青穗繼續往墓園外走,恍惚間,好像聽見陸予深在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識回頭,看見二十二歲的陸予深正朝她揮手。

“穗穗,再見。”

她輕輕笑了笑,低聲說:“陸予深,再見。”

我們再也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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