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北老工業區的一間不足十平米的鐵皮屋裏,呂文揚每天清晨五點准時點亮那盞昏黃的台燈。鐵皮屋外牆斑駁,門框上掛着一塊用鐵絲彎成的招牌:”文揚洗黑鋼表清洗”。招牌歪斜,字跡模糊,卻成了這片灰暗街區裏爲數不多的賺錢亮色。
呂文揚的工作台上整齊擺放着二十余種自制工具——細如發絲的鋼針、打磨得發亮的鑷子、形狀古怪的微型鉤子。這些都是他用廢棄鐘表零件改造而成,每一件都浸透了歲月的痕跡。他清洗的不是普通腕表,而是那些被稱作”黑鋼”的機械腕表,這種表因表面經過特殊氧化處理呈現出獨特的暗黑色澤,在收藏圈內備受追捧,卻也以難以保養著稱。
“黑鋼表最怕兩樣東西——汗水和時間。”呂文揚總愛對顧客這樣說。他粗糙的指腹能感知到機芯最細微的震顫,渾濁的眼睛能在放大鏡下辨別出齒輪間0.01毫米的偏差。每當有顧客質疑他开價太高時,他就默默取出那個裝着黑色粉末的玻璃瓶——那是他從上百塊黑鋼表上收集的氧化層碎屑。”每洗一次,這層寶貝就薄一分,得用命來伺候。”
去年冬天,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送來一塊價值三十萬的黑鋼陀飛輪。表主說跑遍了省城所有名表店,沒人敢接這活。呂文揚花了三天三夜,用自制的竹片一點點刮除機芯縫隙裏凝結了十年的油垢。完工那天,他沒收表主額外給的兩千塊紅包,只要了約定好的八百工錢。”手藝人有手藝人的規矩。”他邊說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袖口上頓時留下一道黑色油漬。
如今,來找呂文揚洗表的人越來越多。有开着豪車來的富商,也有坐兩小時公交車來的退休工人。鐵皮屋的牆角堆滿了顧客送來的謝禮——兩瓶廉價白酒、半條皺巴巴的香煙、幾包孩子舍不得喫的糖果。呂文揚把這些都鎖進那個生鏽的鐵櫃裏,繼續低頭擺弄他的黑鋼表。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只有機械齒輪咬合的細微聲響,和老人偶爾的咳嗽聲。
標題:呂文揚清洗黑鋼腕表賺錢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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