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979年,一張城市戶口,就是一條命。
女知青沈青為了這張紙,跑斷了腿,磨破了嘴,換來的只有戶籍科一次次的冷臉和“材料不齊”。
眼看病重的母親就要撐不下去,走投無路的她,賭上了最後的尊嚴,攔下了省公安廳廳長的轎車。
面對這個衣衫襤褸、眼神執拗的女人,廳長羅成山滿臉不耐煩,隨意接過了那封她死死攥在手裡的、泛黃的介紹信。
他本打算掃一眼就扔給秘書,可就在目光觸及信紙的那一刻,他那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瞬間凝固了。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羅成山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他眼中爆出驚人的光芒,用一種近乎咆哮的顫聲吼道:
“警衛員!立刻護送她去省委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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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79年的省城,公安局戶籍科的門口。
人像夏天池塘里的浮萍,密密麻麻地擠作一團,被一股汗酸和失望的味兒粘連在一起。
隊伍從屋裡一直甩到外面的馬路上,像一條死了很久的長蛇。
沈青就站在這條蛇的尾巴附近。這是她第五次來了。
第一次來,她排了一整天,輪到她時,窗口裡那個被稱為小馬的辦事員眼皮都沒抬,說下班了,明天再來。
第二次,小馬看了看她的材料,用指甲彈了彈那張從鄉下大隊開出來的證明,說格式不對,章也模糊,不行。
第三次,她帶來了重新蓋了章的證明,小馬又說,需要街道接收證明。
第四次,她從街道那兒磨來了接收證明,小馬又說,檔案裡缺了她下鄉前的學籍記錄。
今天第五次,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被反复投進水里想看看還能不能浮起來的石頭。
她把所有能找到的紙片都帶來了,用一塊洗得發白的藍布包著,緊緊抱在胸前,像是抱著自己最後一點兒熱氣。
隊伍蠕動得比蝸牛還慢。
前面的人在吵架,一個男人說他跑了八趟了,另一個女人說她男人是廠裡的先進工作者,憑什麼還辦不下來。
小馬在窗口裡面,像個廟裡的菩薩,泥塑的,沒表情,偶爾從嘴裡吐出幾個字:
“規定”、“下一個”、“材料不齊”。
這些字像小刀子,一個一個扎進排隊人的耳朵裡。
沈青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個小小的窗口上。
她的娘在城郊租的閣樓裡躺著,咳嗽聲像一把破舊的鋸子,一下一下地拉扯著她的心。
醫生說,是肺上的老毛病,在鄉下拖壞了,得住院,得用好藥,得養著。
可沒有戶口,她就是個外地人。
醫院的大門朝你開著,但你沒有那把叫“戶口”的鑰匙,就只能在門口看著。
“下一個!”
小馬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像敲一下空洋鐵罐子。
終於輪到沈青了。
她把布包打開,把一沓子厚薄不一、顏色各異的紙小心翼翼地推過窗口那個小小的半圓形豁口。她的手因為緊張,指尖有些發白。
小馬拿起那些紙,一張一張地翻。
他翻得很快,好像那些不是一個人十幾年的青春證明,而是一疊準備引火的廢紙。
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張紙上,又是那張學籍記錄。
“不是說了嗎,這個不行。”小馬把那張紙抽出來,扔在檯面上,“這個章是學校革命委員會的,現在革委會早沒了,誰認?要去教育局開新證明。”
“同志,”沈青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哀求,“我去了教育局,他們說要查到我的檔案才能開,可我的檔案跟著我下鄉了,現在又轉不回來,他們說得先有戶口才能調檔案。”
她把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里,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死局。
她每次都想跟他們解釋,但每次都說不明白,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想听明白。
小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把那堆材料一股腦地推了出來,紙張散了一片。
“那是你的事,跟我說不著。規定就是規定,我這兒只認章,不認人。別在這兒耽誤後面的人。”
沈青看著那些散落的證明,上面有大隊的紅章,有街道的紫章,有派出所的藍章,五顏六色的,像一堆被人踩爛的野花。
她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撿起來,手指觸到冰涼的水磨石地面。
大廳裡很吵,可她什麼也聽不見,只聽見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咯嘣一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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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把紙重新疊好,用布包起來。
她看了小馬一眼,小馬正低著頭,用一張報紙呼啦呼啦地搧著風,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走出公安局大門,太陽一下子砸在沈青臉上,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連走路都像是在水里。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吵吵嚷嚷,每個人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她,像個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道該往哪兒飄。
她走到路邊的一棵法國梧桐下,靠著樹幹滑坐到地上,把臉埋進了膝蓋里。
她沒有哭,只是覺得累,一種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累。
她想起了她爹,那個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的中學歷史老師,那個在她下鄉前給了她一個小鐵盒子的爹。
爹已經死了好幾年了,死的時候,她還在千里之外的鄉下種地。
02
沈青租的閣樓在一條老舊巷子的深處,樓梯又窄又陡,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像是隨時要散架。
屋裡很暗,只有一個巴掌大的窗戶,透進來一點灰濛蒙的光。空氣裡混著一股中藥和霉味兒。
娘躺在床上,聽見她回來的聲音,掙扎著想坐起來。
“青兒,回來了?”娘的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都要喘上半天氣,“咋樣了?”
沈青把布包放在桌上,走過去扶著娘躺下,給她掖了掖被角。
“媽,您別起來。快了,就快辦好了。”她撒了謊,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燙。
娘渾濁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沒再問,只是又開始咳嗽。
那咳嗽聲像是從肺的深處撕扯出來的,一聲接著一聲,震得那張單薄的木板床都在抖。
沈青趕緊倒了杯水,又把熬好的藥端過來。
藥是黑乎乎的一碗,苦得嗆人。
“媽,喝藥了。”
娘喝藥的時候,沈青看著她枯瘦如柴的手腕和蠟黃的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十年前她下鄉的時候,娘的頭髮還是黑的,走路一陣風。
十年後,她回來了,娘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時間是個賊,偷走了娘的健康,也偷走了她的青春。
等娘睡下了,沈青才坐到桌邊,藉著昏暗的光,又把那些證明拿出來看。
每一張紙都像是在嘲笑她的無能。她想不通,她把十年最好的光景給了鄉下,沒日沒夜地干活,掙工分,手上磨出的繭子比男人的還厚。
現在國家讓她們回城了,怎麼回個家就這麼難?就因為她爹死得早,家裡沒人沒關係?
她想起了鄉下大隊長的婆娘,也是知青,去年就回城了。
聽說她男人是城裡一個什麼廠的副廠長,一封信,一頓飯,戶口就下來了。
沈青沒有當副廠長的男人,她只有一個教了一輩子書、死了都沒留下一分錢存款的爹。
這個念頭讓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小鐵盒子。
她打開自己那個破舊的木箱,在最底下,壓著一堆舊衣服的地方,摸到了那個冰涼的鐵盒子。是個裝茶葉的盒子,上面的紅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她爹臨走前把這個交給她。
那時候她才十八歲,穿著新發的綠軍裝,興奮得不行,根本沒把爹的話往心裡去。
爹說:“青兒,這個你收好。不到活不下去的時候,別拿出來。咱家不求人,但也不能讓人欺負死。”
那時候,她覺得爹是老糊塗了。
明明去廣闊天地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是光榮的事,怎麼會活不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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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她用指甲摳開鐵盒的蓋子,裡面是一封用油紙包著信。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裡面的信封已經泛黃,邊角都毛了。
她抽出信紙,信紙更黃,像一片秋天的枯葉。
信上的字是她爹寫的,用鋼筆,字跡瘦硬,像他的人一樣。內容簡單得讓她失望:
“茲介紹我女沈青,懇請有關同志酌情予以幫助。”
底下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签名:沈向东。
她爹叫沈平,教了一辈子书,学生都叫他沈老师。
沈向东是谁?
簽名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像是個部隊的番號,但是被墨水湮開了一點,看不太清。
沒有抬頭,不知道是寫給誰的。沒有職務,不知道這人是乾嘛的。
沈青拿著這封信,心裡剛剛燃起的一點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這算什麼介紹信?連個收信人都沒有,拿給誰去? “有關同志”又是哪個同志?滿大街都是同志。
她把信翻來覆去地看,想從那簡單的幾個字裡看出點什麼名堂來。
她爹是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匠,一辈子没跟当官的打过交道,怎么会写这样一封信?那个叫“沈向东”的名字,又是什么来头?
她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戶口那麼難辦,想不明白為什麼娘的病好不了,想不明白這十年到底算什麼。
窗外,天已經黑透了。鄰居家傳來炒菜的香味和孩子的吵鬧聲。
那些聲音聽起來那麼遙遠,像是另一個世界。
沈青坐在黑暗裡,手裡攥著那封信。
那張薄薄的紙,是她爹留給她唯一的謎,也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03
接下來的兩天,沈青沒有再去公安局排隊。
她拿著那封信,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城裡轉悠,不知道該把信給誰。
她想過去街道,想過去區政府,但一看到那些和公安局戶籍科差不多的窗口和差不多的臉,她就沒了勇氣。
這封沒頭沒尾的信,遞過去,大概率只會換來一句“神經病”。
娘的咳嗽越來越重了,有時候咳得整夜睡不著。
沈青身上的錢也快花光了,買完下一次的藥,就只剩下幾塊錢。
絕望像潮水一樣,一點一點淹過她的頭頂。
這天下午,她去給娘買藥回來,路過一個報刊亭,聽見幾個下棋的老頭在聊天。
“聽說了嗎?羅廳長今天又把人給罵出來了。”一個瘦老頭說。
“哪個羅廳長?”
“還能哪個?公安廳的羅成山唄!咱省城有名的’活閻王’。聽說一個下面縣里的局長來送禮,連人帶東西一起從辦公室轟出去了。”
“這人是硬氣,軍人出身,不吃那套。不過也聽說,你要是真有冤屈,找他興許還真管用。他最恨底下人欺上瞞下,不給老百姓辦事。”
“那也得見得著他啊,人家是廳長,咱平頭百姓想見一面比登天還難。”
沈青站在旁邊,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羅成山”,這個名字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她死水一樣的心裡。
一個不吃送禮、肯為老百姓辦事的公安廳長?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子裡冒了出來。
這封信,也許……應該給最大最大的官看?
她不知道她爹認不認識這個羅廳長,但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她決定去賭一把,用她爹留下的這封莫名其妙的信,去賭一個她和她娘的活路。
哪怕被人當成瘋子趕出來,也比在這裡等死強。
第二天一早,她把娘安頓好,把那封信貼身放好,坐公交車去了省公安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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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公安廳的大樓比市局的要氣派得多,門口站著帶槍的武警,進出的人都穿著幹部服,行色匆匆。沈青穿著她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站在大門口,像一棵長錯了地方的野草,顯得格格不入。
她不敢進去,就在大門對面的馬路邊上等。
她不知道羅廳長的車長什麼樣,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上下班。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死等。
從早上等到中午,太陽曬得她頭暈眼花。她沒錢買水喝,渴得嗓子冒煙。
從中午又等到下午,她看著大樓裡的人陸陸續續地走出來,騎上自行車,或者坐上小汽車,消失在車流裡。
天快擦黑的時候,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從大院裡開了出來。
沈青雖然不懂車,但也看得出這車和別的車不一樣。
她看見門口的武警對著車敬了個禮。她心裡一動,覺得這一定是她要等的人。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車子開得很慢,馬上就要匯入主路。
沈青腦子裡一片空白,也顧不上什麼害怕和危險了,她猛地從馬路邊衝了出去,張開雙臂,攔在了車頭前面。
“吱——”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伏爾加轎車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司機從車窗裡探出頭,沖她吼道:“你不要命了!”
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應該是警衛員,立刻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她面前,厲聲說:
“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快讓開!”
沈青嚇得腿都軟了,但她死死地站在原地,看著車後座那個模糊的人影。
她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後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的臉。
那張臉輪廓分明,像刀刻的一樣,眼神銳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怎麼回事?”他問警衛員,聲音低沉有力。
“報告首長,一個攔車的,看樣子像是上訪的。”警衛員回答。
男人——無疑就是羅成山了,他的目光在沈青身上掃了一下,像是看一個物件。
這種眼神她很熟悉,在戶籍科小馬的臉上看到過,在街道辦事處幹部的臉上也看到過。一種居高臨下的、不耐煩的審視。
羅成山似乎不想再浪費時間,對警衛員擺了擺手:
“讓她去信訪辦登記,別在這兒堵著路。”
說完,他就要搖上車窗。
沈青心裡一急,她知道,車窗一旦關上,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一瞬間,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她衝著車窗大喊了一聲:
“等一下!”
然後,她從懷裡掏出那封用油紙包著的信,雙手舉著,快步走到車窗前。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信舉到羅成山的面前,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最後一搏的執拗。
04
羅成山正準備升上車窗的手停住了。
他的目光從沈青那張因緊張和營養不良而顯得蒼白的臉上,移到了她手裡的那個油紙包上。
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主人很愛惜。但它太舊了,黃得像是從土裡剛刨出來的。
警衛員小張已經擋在了沈青和車門之間,警惕地看著她。
“幹什麼的!把東西拿開!”
羅成山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煩躁。
他今天在會上剛發了一通火,批評下面幾個單位的官僚作風問題,沒想到下班就在自己廳門口被堵住了。
又是這種上訪的,他見得多了。
大部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鄰里糾紛,或者是不滿足於政策處理結果的“釘子戶”。
可眼前這個女人,有點不一樣。
她不哭不鬧,也不喊冤,只是舉著一封信,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遞交一份遺書。
“讓她拿過來。”羅成山開口說道。
警衛員小張愣了一下,但還是服從了命令。
他從沈青手裡接過那個油紙包,檢查了一下,確認沒什麼危險,才轉身遞給了羅成山。
沈青的心跳得像要從胸口蹦出來。她看著羅成山接過了那個油紙包,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的成敗,她娘的性命,就全在這一下了。
羅成山接過油紙包,入手感覺有些發潮,帶著一股陳舊的紙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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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什麼表情地剝開那層已經發脆的油紙,露出了裡面那個泛黃的信封。
信封上什麼都沒寫,幹乾淨淨。
他抽出信紙,動作有些隨意,本打算掃一眼就交給秘書,按流程轉到信訪辦去。
他把信紙展開。
信很短,一眼就能看完。
“茲介紹我女沈青,懇請有關同志酌情予以幫助。”
羅成山看到這裡,嘴角甚至撇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又是一個想走後門的。這種介紹信他見得多了,有些區裡的小幹部都敢寫這種東西來煩他。他已經準備把信紙合上,扔給警衛員了。
然而,就在他視線下移,準備折起信紙的那一瞬間,他的目光觸及到了信紙右下角的那個簽名和簽名下面那一行幾乎被墨水湮開的番號。
那一剎那,時間彷彿靜止了。
羅成山臉上的不耐煩和冷漠,瞬間凝固了。
只見,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那張常年緊繃、不怒自威的臉,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迅速爬滿了他的臉。
他舉著那張薄薄的信紙,手,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車裡的空氣彷彿變成了固體。
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廳長的表情,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車外的警衛員小張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見廳長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罗成山死死地盯着那个签名——“沈向东”,和他记忆深处一个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名字缓缓重合。然后是那个番号……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那個番號就像一道烙印,刻在他的骨頭里。
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車窗外的沈青,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你……你爹……他叫什麼?”
沈青被他突然變化的眼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答:
“我爹……叫沈平,大家……都叫他沈老师。”
“沈平?”罗成山喃喃自语,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他再次低头看向那个签名“沈向东”,眼神里的悲恸和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對……對……他改了名……他肯定改了名……”
他像是魔怔了一樣,反复看著那張信紙,嘴裡念叨著什麼。
此時,周圍的人,包括沈青,都看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這位平日里威嚴得像座山一樣的廳長,為什麼會因為一封破信而失態成這樣。
辦公室主任聞訊從樓裡跑了出來,看到這情景,也是一臉茫然。
“廳長,這是……”
羅成山沒有理他。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然後,他做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動作。
他猛地推開車門,從車上跨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