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霸甘肅的師長李長清:高調出席鴻門宴,被活埋在省府後花園

1925年春寒料峭的蘭州,黃河裹著冰凌嘩嘩往東沖。

督軍府後花園裡,一口兩丈深的土坑早已挖好,三天后,剛稱霸甘肅不到半年的“蘭州王”李長清,就要被活埋在這兒。

誰也沒想到,這位敢在黃河兩岸橫著走的軍閥,會以這麼慘烈的方式落幕。

百日稱王:從馬弁到蘭州土皇帝

李長清是臨夏人,黃河衝出積石山的第一個大拐彎,就養出了他這種剽悍性子。

老家窮得揭不開鍋,他早早投軍混飯吃,一開始就是甘肅督軍陸洪濤身邊牽馬的馬弁。

這人是真有兩把刷子,槍法能百步穿楊,耍起鬼頭刀來水潑不進。

陸洪濤就看中他又狠又忠心,一路把他從副官提到營長、團長,最後成了第一旅旅長,算是嫡系裡的核心人物。

1924年陸洪濤中風臥床,甘肅八鎮軍閥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河州、涼州那些鎮守使各擁兵權,省城蘭州反倒兵力空虛。

李長清看準了這個機會,打著“維持秩序”的旗號,連夜帶兵進城,把陸洪濤軟禁起來,自己當起了師長。

一夜之間,甘肅陸軍第一師就成了“李家軍”。

38歲的他,正好趕上軍閥的黃金年齡,城裡百姓先通過砲口下的安民佈告認識了他,官員們則在他“先兵後禮”的請柬裡,摸清了新主人的霸道。

掌控蘭州後,李長清沒閒著,立馬亮出了三把狠招。

他把原來的兩旅四團擴編成三旅九團,還收編了巡防營和靖遠馬隊,兵力一下子漲到一萬多人。

財政上更不含糊,蘭州、平涼、寧夏三關的鹽稅、菸稅、茶稅全被他收歸師部,三個月就攢下三萬石糧食和八十萬銀元。

為了穩固地位,他還搞聯姻,把妹妹嫁給涼州鎮守使的弟弟,認西寧馬麒當“乾爹”,硬是把盤根錯節的馬氏家族都拉成了自己人。

1925年端午節,黃河邊龍舟競渡,他親自擂鼓,八鎮代表全來捧場,那時候的他,真覺得自己能把整條黃河都摟進懷裡。

暗潮洶湧:馮玉祥的西北棋局殺到

李長清在蘭州春風得意,卻沒料到黃河之外還有更大的權力洪流。

1925年7月,北京段祺瑞政府下了道電令,讓馮玉祥兼任甘肅督辦。

馮玉祥正忙著和張作霖、吳佩孚在中原較勁,抽不開身,就派第二師師長劉郁芬帶著部隊,從包頭沿黃河谷地往西進。

劉郁芬是保定係出身,長得文質彬彬,說話慢條斯理,可肚子裡全是計謀,最擅長擺“鴻門宴”。

出發前,馮玉祥就給了他八個字:“先禮後兵,便宜行事”。

消息傳到蘭州,李長清的手下分成兩派,一派主張迎接,一派建議抵抗。

他拍板決定先迎後拒,表面上把督軍署前院讓給國民軍當司令部,暗地裡卻連夜把軍火庫的七千支步槍、四十萬發子彈搬到自己的南灘營盤,還放話說“甘肅兵甘肅帶,誰也別想插足”。

劉郁芬進城那天,李長清親自出城迎接,兩人騎著馬並排走,一個滿臉堆笑,一個溫文爾雅。

黃河岸邊的風吹得旗幡獵獵響,看著像兩軍友好會面,實則早就暗藏殺機。

如此看來,李長清的自負讓他低估了對手,他以為蘭州是自己的地盤,劉郁芬不敢動他,卻忘了在絕對的權力博弈中,所謂的“地盤”根本不算數。

鴻門宴終局:枯井埋了草龍夢

1925年9月15日夜,督軍署大堂燈火通明。

劉郁芬發帖給李長清,說是“為他接風”,還特意用小字註明“務請隻身赴宴,以昭誠信”。

李長清拿到帖子哈哈大笑,覺得蘭州是自己的地盤,劉郁芬沒膽子動他。

副官長包玉祥跪著勸他小心,卻被他一腳踢翻茶几。

他說自己十三歲摸槍,三十七歲掌旗,什麼風浪沒見過,劉郁芬敢擺鴻門宴,他就敢唱《單刀會》。

當晚,李長清頭戴黑呢將軍帽,身披斗篷,腰里插著兩支駁殼槍,只帶了四名馬弁,騎馬直奔督署。

大門一關上,庭院裡的燈影看著都不對勁。

劉郁芬穿著便服出來迎接,手裡捧著一碗熱酒,說黃河岸冷,先喝杯酒驅寒。

李長清一飲而盡,剛想開口說話,屏風後就衝出來一群國民軍手槍隊。

他想拔槍反抗,可槍還沒響,就被後來抗日成名的趙登禹一把奪了下來。

四名馬弁當場被擊斃,鮮血濺在雕花廊柱上,看著觸目驚心。

李長清被五花大綁拖到後花園,那口早已挖好的枯井就在眼前。

劉郁芬站在井沿,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的語氣,說他不是要“甘肅兵甘肅帶”嗎,今夜就請他帶帶這口井。

李長清破口大罵,卻被麻布塞住了嘴,隨後被繩捆索綁著墜入井底。

士兵們揮鍬覆土,每埋一層就澆一層石灰,不到半個時辰,後花園就恢復了原樣,只剩幾株芍藥在秋風中搖晃。

第二天,李長清失踪的消息傳遍蘭州。

他的部下湧到督軍署要人,劉郁芬卻貼出佈告,說李長清“醉後失足落入黃河”,然後趁機改編了第一師。

失去首領的部隊群龍無首,三天內就被繳械收編。

民間沒人相信“失足”的說法,每年中秋,李長清的老母親都會到督署後門燒紙,紙灰被風吹得滿地都是。

1937年抗戰爆發,省政府在後花園挖防空洞,鐵鍬碰到了硬物,三具疊壓的骸骨重見天日。

其中一具身高一米八五,腳骨上還套著繡有“李”字的馬靴墊,再加上一顆鑲金門牙,家人確認這就是失踪十二年的李長清。

當局怕舊事重提影響抗戰,只允許家屬連夜收殮,把他葬在蘭州西果園荒灘,連塊墓碑都不敢立。

李長清的一生,就是民國軍閥時代底層武人的縮影。

沒留洋背景,沒名校光環,靠著一身膽魄在亂世裡殺出血路。

他做過修渠鋪路的好事,也乾過橫徵暴斂的苛政,本想靠著擴軍、斂財、聯姻在西北站穩腳跟,卻終究敵不過更宏大的權力棋局。

他的悲劇不在於不夠狠,而在於太過自負,以為掌控了蘭州就掌控了一切,卻忘了權力遊戲裡沒有永遠的贏家。

黃河水依舊往東流,那段血色往事早已被濤聲掩蓋。

但李長清的故事仍在提醒我們,野心如果沒有製度的約束,終究會釀成悲劇。

權力是把雙刃劍,能讓人站上巔峰,也能讓人跌入深淵,這或許就是那段歷史留給我們最深刻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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